伶舟一时兴起,便取了纸笔坐在院子里,对着院中的那棵大树作画。
待伶舟画得差不多了,韶宁和才走过去瞧了一眼,随即皱起眉,问道:“你这画的是什么?树不像树,人不像人的。”
伶舟头也不抬:“画的可不就是少爷么。”
韶宁和一怔,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着那画道:“我……我就长那样?”
伶舟但笑不语,笔尖未停,又是寥寥数笔,纸上线条轮廓数度变换,原本十分抽象的一段木头桩子,渐渐衍化成了韶宁和面带微笑的一张脸,看上去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韶宁和目睹这奇妙的整个过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伶舟搁了笔,拿起画纸吹了吹墨迹,然后递给韶宁和:“少爷,收着罢。”末了又补充一句:“可藏好了,只准你一个人看,别让第三人看见了。”
韶宁和怔怔接过,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画是专门送给你的啊。”伶舟望着他,略有深意地笑。
“咳……”韶宁和最吃不消伶舟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清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没有接腔,只是默默将画纸收入怀中。
伶舟见好就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收起纸笔便要回屋,却听韶宁和突然问道:“伶舟,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出去协助办案?”
“办案?”伶舟不可置信地皱起了眉,韶宁和区区一个议郎,怎么跟办案搭上边了?
于是韶宁和将几日前帮着周长风验尸的事情略叙了一遍,道:“那之后,长风便请了我做顾问,帮他们验尸提供线索。我想,既然你画画的功力如此了得,不如也去给长风帮个忙吧。”
伶舟撇了撇嘴,暗自腹诽:才短短几日,便从“周兄”变成“长风”了,这进展也忒快了吧?
“伶舟?”韶宁和见他不吭声,轻轻唤了一声,“伶舟,你有在听我说话么?”
“啊,”伶舟回过神来,道,“我是很愿意帮忙啦,不过……我画画能帮什么忙?”
“比如根据目击证人的描述,画出凶犯的画像什么的。”韶宁和道,“刚才我看你寥寥几笔便将我的模样画得如此形似,所以突然想到,可以充分利用你的才能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你觉得呢?”
……居然让我去画通缉犯?伶舟默默磨牙,我堂堂一位丞相,亲笔画作可都是价值千金的,甚至有时候连千金都求不到,你居然让我去画那种大街小巷里张贴得到处都是的通缉犯画像?!
“伶舟?”韶宁和发现伶舟又在走神,于是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是不是不乐意?如果你不乐意,那就算了……”
“乐意,我当然乐意!”伶舟迅速做好心理建设,强迫自己露出一脸狗腿的笑容,“既然是少爷的朋友,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
这天晚上,待众人都睡下之后,一抹黑影窜入伶舟房内,单膝在床前跪下,低声唤道:“大人。”
伶舟缓缓起身,不悦地蹙起眉:“鸣鹤,你怎么……”
“大人恕罪。”鸣鹤低了低头,“属下原本不想贸然打扰大人,但……”
伶舟挑了挑眉:“说。”
“属下发现,此处宅院周围,似有人监视。”
“监视?”伶舟渐渐眯起了双眼,“什么人?监视谁?”
“他们穿着便衣,看不出身份。不过从他们训练有素的行动来看,应当是官府的人。”鸣鹤顿了顿,“属下原本以为,他们是来监视韶议郎的,但是这几日韶议郎一直早出晚归,他们却视若无睹,看来目标应当不是韶议郎。”
伶舟陷入了沉思,这个宅院中除了韶宁和,就只剩下他和万木了。万木一个傻愣愣的仆从,有什么可监视的?再除去万木,那便只有自己了。
但是伶舟左思右想,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他自从重生之后,一直藏身于这个宅院,很少出去抛头露面,接触最多的,也只有韶宁和主仆二人,究竟什么人会对他产生兴趣?难道……
他心下一动,眉心蹙得更紧了一些。
为安抚自己内心莫名生出的不安,他下床来回踱了几步,转头看鸣鹤:“你之前进来,没有惊动他们吧?”
“属下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基本摸透了他们换班的规律,不会被他们发现。”
“那好。”伶舟很快便又冷静了下来,沉声道,“明日我会随韶宁和出去,届时你再暗中观察一下那些监视者的动静,及时汇报于我。”
“是。”鸣鹤应了一声,又似有些犹豫,道,“大人,这些人目的不明,属下担心,他们会对大人不利,是否需要属下……”
“不必。”伶舟打断了他,“那些人若是想对我下手,这几日早就可以动手了。虽然现在还不清楚他们的身份和目的,但至少可以肯定,他们暂时不会威胁到我的性命。”
他顿了顿,又道:“鸣鹤,现在他们在明,你在暗。记住,非到万不得已,不得现身,以免坏了我们的长远计划。”
“……是。”鸣鹤低了低头,转身便又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黑暗之中。
第二十六章
第二日,韶宁和一早便闯入伶舟房中将他唤醒,两人吃了早饭便匆匆出门去了。
伶舟一整晚都在想那监视者的身份,躺在床上辗转良久才昏昏睡去,此刻跟着韶宁和走在路上,难免有些精神萎靡。
“伶舟,别迷糊了,打起精神来。”韶宁和拍了拍他的背。
伶舟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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