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下一看,是那男人面目狰狞的拽著自己;他深感无聊又无奈的叹了口气後,如同意料中的,那男人似乎加倍生气、愈捉愈紧。
忽然,远方有阵比男人还要恶劣的嘶吼传来。
「你想跑?你他妈的没资格!」
注意力顿时被那骚动吸引的诚回过头,只知眼前瞬间笼罩了个黑影……
「痛死了!」
诚被某个人物撞倒在地,身体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条件反射下他正想破口大骂,一抬眼却有张满布泪痕脸庞在前方。
那撞倒诚的人物瑟缩的抖动著双唇,失去了所有气力般,惶恐的看著诚;他手里勉强拉著一个既沉重又庞大的行李,彷佛仓皇的从什麽可怕之处逃脱那样,行李塞得七横八竖、毫无章法。
身後,有脚步声传来;此时诚忽的像是启动了什麽开关那样撑起身体,抓过那人行李将他一拉,大喊:「快跑!」
诚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只是强而有力、毫不犹疑的引领那人,他俩脚步急遽的穿梭於人潮中,与後头那声声咒骂恶吼逐渐拉开距离,直到诚将他带回自己的容身之处,那在狭窄阴暗巷弄中的破旧公寓。
他一把将那人拉了进去,气喘吁吁的回头窥探,那人脸色一片死白,肢体僵硬的跌坐下去,隐隐的哭泣。
诚站在那人脚边看,他那哭泣的模样似曾相识。
他一语不发的走进浴室,须臾,他带了条烫热的毛巾回到那人身旁,轻柔的擦拭他脸上的泪;那人一惊,口中呜咽著连忙躲开,环抱膝盖的双手用尽力气,宛如是要将身体困绑般。
诚有些愕然的缩回手,默默观察他的神情後微微笑著出声:「别紧张!」
他的声音清澈悦耳。「不是我在碰你,是热毛巾。」
那人肩膀稍稍震动,抬头漠然的看著诚的举动;诚只是对他笑容可掬,拿了杯牛奶放在他脚边。
「快过期了,麻烦帮忙喝掉;我不碰你,你自己拿起来。」
语落,诚便要离开那人的身边,因为诚能感受到那人对他人的触碰似乎相当抗拒,不知道他经历了什麽可怕的遭遇,刚才又经过那样混乱的场面,此时让他慢慢的冷静下来似乎是最好的方法。
但诚没能走远,他的衣角居然被那人一把拉住;有丝惊讶在诚眼里蔓延,他嫣然一笑,问:「那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嘴唇僵硬的无法动弹,那方沉默了许久才点头同意。
所以诚二话不说的坐在他身边,端详著那人脸色又问:「那我可以稍微靠著你吗?地上没支撑,坐久了会累。」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又紧紧的圈住自己的膝盖,再度点头;於是,诚轻轻靠住他的背,缓缓喝起自己手上那杯过期前夕的牛奶。
室内,彷佛遭到永久的寂静占据。透过轻轻倚靠著对方的部位,诚清楚感到那人正畏惧的颤抖,他心上忽然一阵撕裂,些许抬高视线看著灰暗的天空低语:「你知道吗?我的职业……」
那人被声音微微惊吓,诚对著转过头的他露出笑颜。
「我是男妓。」
那人看来完全不能理解消化诚所说的一切,但诚却还是接著说出属於他的过去,就像终於遇见了个倾诉的对象一样滔滔不绝;他流畅的诉说著犹如无底深渊的沉痛及悲伤,嘴角那上弯的弧线其实是心酸的反射。
「但是,我却还在这里,这样是不是很厚脸皮呢?」
说完,诚呵呵的笑了。他模仿那人的姿势,蜷缩著身体抱住膝盖,把头放在膝上朝他望。
那人眼神一个劲儿的空洞呆然,看得诚掩嘴轻笑,又说:「我时常在想,为什麽那些人的嘴脸如此肮脏,但是……」他突然将对方抱了个满怀。「到头来,或许我觉得肮脏的其实是我自己。」
那人本在抵抗诚的拥抱,听到这话,保护自己的双手停下了动作,晶莹泪水泉涌而出;诚见状幽幽的轻叹,却也有些高兴。或许是多管閒事,他知道自己打开了和此人深入交谈的契机,无论内容为何,他都愿意倾听。
诚拍了拍那人的头。
「哭吧哭吧!哭到你没有力气哭,你就不会再哭了。」他站了起来,想去帮那人拿条薄被裹身;走到一半,诚回头对他说:「我姓雷,叫雷诚,你呢?」
空气中又是无尽的沉默迅速充斥。当诚正想要放弃等待时,有个甜美却颤抖的声音幽幽的随著微风飘荡过来。
「尹……淮……灵……」
诚为此感到莫名的愉快,哈哈大笑著说:「那我以後就叫你灵,就这麽决定!」
第一章
如果不去回想,他便可以假装忘记这一切是如何开始。
穿梭於来往人潮中,诚的记忆翻飞,心头忽然涌上笑意。但那并不是来自於对这一切的轻蔑,而是一种对於往事有所感叹的心情。
抬起头,诚仰望著天空深呼吸,他脑海里又开始充斥著灵,那个忽然闯进他的生命,被他戏剧性帮助了的灵。在那之後,诚身边才有人陪伴著他,度过原本酸苦难捱的夜晚。
和灵相互理解以後,诚才知道灵有著远比他想像还要悲哀的过去,他和自己都同样的遭到最爱的人背叛,不同在於灵选择永远离开,而诚却像无法认清事实那样赖著不放。
现在,灵找到了属於自己的幸福,反观自己,裹足不前,还因为身边少了灵的陪伴而醋劲大发,甚至企图说服自己爱上了灵。
回想起刚才自己站在灵的恋人的地盘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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