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独闯敌阵的少年,名叫罗士信,年方十四岁。
熟悉小说评书的读者一定不会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在《说唐》中,大家都知道有一个排名第七的“冷面寒枪俏罗成”,是北平王府罗艺的公子,秦琼的表弟,英勇非常,瓦岗寨前大破一字长蛇阵,江都比武一举夺魁,枪挑靠山王杨林,功绩卓著。一般认为,罗成的原型,正是这位少年英雄罗士信。而在一些评书作品中,有所谓的隋唐“四猛”之说,“四猛”后三位是来护儿、梁师泰、秦用,而排名第一的就是罗士信。在民间流传的说法中,罗士信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与李元霸相较力的人,是戏曲评书界不折不扣的传奇,更是老百姓津津乐道的少年英雄。当初罗士信要求披甲上阵时,张须陀因他年幼,不予批准,罗士信遂披两层重铠,身背硬弓,腰悬两壶箭,跨马驰骋了一番方得批准。结果罗士信不负众望,临阵斩敌如探囊取物,纵马略阵如入无人之境,其亮眼的表现不仅重创起义军,也给张须陀和隋军将士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更重要的是,笔者认为罗士信的崭露头角,反映了隋唐府兵制的一些微妙变化。府兵制最大的特点就是农兵一体,百姓闲时务农,战时为兵,而罗士信最初是以“执衣”的身份自荐上去的。所谓“执衣”,是泛指在军署、府衙中当差的一类人。从严格意义上讲,罗士信家可能出身于农民,但他本人已经是在军中当差的人了,只不过身份仍然很低贱,而他能够靠着自己举荐自己,一举成名,笔者认为这可以算是府兵制开始瓦解的信号。所谓“开始瓦解”,是指其弊端渐渐显露,人们开始尝试使用其他募兵方式的阶段,罗士信是一例,前文提到的隋炀帝征“骁果”伐高句丽则又是一例。这些现象,皆是在府兵制这个大制度还在运作下出现的一些细微变化,故可言“开始瓦解”。
当时在河北有一支势力比较大的起义军,领袖叫卢明月。在《说唐》这部小说中,卢明月被写作“鲁明月”,他还有个兄弟叫鲁明星,两人原本都是黄河上的水贼,因受过秦琼恩惠,所以秦母过寿时也前来历城祝寿,也就顺势成为了著名的“贾家楼四十六友”中的成员,后来随秦琼、徐茂公等反山东、入瓦岗、举义旗,成就了一段英雄故事。这些都是小说中的桥段,兄弟二人在小说中并不能算是主角,但在正史上,虽未有鲁明星其人,只有一个势力比较小的反隋武装,头领叫吕明星,但卢(鲁)明月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并且还是起义军中实力较为强劲的领袖之一,一度让张须陀非常头疼。两军交锋数次,渐成对峙之势。时间一长,隋军这边粮草开始跟不上了。
这天夜里,乌云遮月,不见明星,张须陀下令,令士兵悄悄拔寨后撤,他决定不再硬拼,而是先行撤军,休养生息之后再来讨伐。但是,隋军撤兵的举动被卢明月发现,卢明月趁势率轻骑开始追击,一路追一路杀,张须陀带着残兵一路打一路逃,丢弃粮草辎重无数。卢明月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如此轻松地战胜令诸多起义军闻风丧胆的张须陀。他看了看前方狼狈逃窜的隋军士兵,又抬头看了看天,透过密林,他看到静谧悠远的墨色天空渐渐出现了橙红色,“天亮了,我的反隋大业终于也迎来曙光了吗?”他自言自语道。突然,有一名侦察兵飞马赶到他面前:“大人,这颜色并非天亮!而是…是我们大营的火光!”卢明月大吃一惊,回头一望,果然自己大营的方向冒起了滚滚浓烟。一时间,卢明月陷入了非常尴尬的选择中,向前,是不堪一击的张须陀,向后,是自己岌岌可危的大本营,我们在生活中也常面临“舍得”的问题,舍谁得谁,常常需要谨慎选择。然而此时卢明月没有太多时间思考,果断下令,后队变前队,驰援本部。待到营门口,卢明月发现自己的大营已经烟焰涨天,漆黑的夜里,一团团的火焰如幽鬼般热烈地跳动着,照亮了天空,“卢”字大旗早已不见了踪影。卢明月正惊诧间,营中忽然飞马杀出两员大将。卢明月定睛一看,其中一个二十岁上下年纪,另一个十四五岁年纪,两人顶盔贯甲,都手执长枪,高声叫喊,恰似从火中走出来的天神。卢明月一时吓坏了,手忙脚乱之间,这两员小将杀出重围,与张须陀军合兵一处,对卢明月展开夹攻。卢明月勉强抵挡了一阵,只带几百骑狼狈逃窜,退入密林深处去了。空剩熊熊燃烧着的卢军大营,在夜色中泛着红光。
这两员小将,正是秦琼与罗士信。原来张须陀撤兵之前,决定派遣一支突击队对卢明月的大营展开突袭,迫使卢明月回援,从而为撤军争取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唯有秦琼和罗士信自告奋勇,担任突击队队长,埋伏于大营两侧,待卢明月开始追击,便趁势杀入,四处纵火。英雄懂得在适当的时候把自己推销出去,这是独到的眼光、过人的胆识共同的作用结果,当然这些品质要建立在自身超强的能力基础上。否则,毛遂自荐就可能变成螳臂当车。《新唐书·秦琼传》对此次战斗有比较详细的记载:
叔宝等驰叩贼营,门闭不得入,乃升楼拔贼旗帜,杀数十人,营中乱,即斩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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