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识得能做木雕的匠人?”罗用问他。
“可是要刻那雕版印刷卷子的活计?”邢二猜道。
“正是。”罗用点头。
“倒是正好有一个。”邢二说:“我家旁边住着一个木匠,平日里不是出去帮人做工,就是做些家具摆在家里卖,收入也不怎么样,你这活计若是挣得多些,他定是肯来。”
“那你明日便叫他去我家走一趟。”罗用说。
“明日你也不在家,便叫四娘他们看看?”邢二问道。
“便叫他们看看。”四娘五郎这两个现在干活已经很有模样了,不过罗用还是想让他们跟外面多打打交道,早些学会识人辨认,将来少吃点亏。
两人吃着酒说着话,不知不觉时间也晚了,罗用看看时候也差不多了,便起身要走。
“这时候就要回去,时候还早着呢。”邢二根本都还没喝尽兴。
“你喝吧,我得回去了,太晚了等一下进不去门。”罗用笑嘻嘻跟他摆了一下手,便往铺子外头去了。
行到大堂的时候,酒肆店家的长子给他提了两坛子好酒过来,罗用却是不敢收,非但不敢收这些酒,就连这顿饭也不敢白吃他们的,死活把酒菜的钱给他们留了下来,这才安心走了。
五对这头毛驴显然被照顾得很不错,也不知是遇着什么好事了还是怎的,回去这一路哒哒哒哒,走得那叫一个轻松愉快。
罗用回到家里,家里那几个小的果然还没睡,见他们阿兄回来,一个个腻腻歪歪窝在罗用屋里不肯走,六郎七娘那两个最后干脆就睡在他这边了。
直到罗用睡着的时候,乔俊林那小子都没回来,罗用觉得这个时代的学生课业未免也太轻了一些,要不然他们哪来那么多时间搞交际应酬……
转眼,时间又过去几天,很快就到了长安城中这几所学校旬考的这一日。
数学卷子依旧还是从罗用这边出,每个学校每个班级拿到自己那一份卷子的时候,都是封装起来的,封口那里还印了章,比如乔俊林他们那个班级的那一包试卷外面,就印着“太学乙班”这几个字,每个班级学生数量不同,这样一来也比较容易区分。
每旬逢九这一天,罗用光是卖考卷都能挣些,只可惜眼下的长安城学生人数还是太少了。
待再过个三五七年的,私学肯定也会越来越多,到时候罗用说不定就能发展发展他们的业务,眼下还是算了,还是先抱紧了皇帝陛下这条大腿要紧。
各班都有先生在监考,罗用一脸笑眯眯的,在各个教室里东走西逛,看到有学生粗心大意做错题,还会很好心地伸手去点一点。
考完试以后,等着批阅发试卷的时候,学生们私底下就开始嘀咕了。
“这棺材板儿转性了吧?”
“他肯定也知道自己得罪了太多人,再这样下去不行了。”
“啧,现在才知道后悔,晚咯。”
“话也不能这般说,人生在世,孰能无过,他要是知道悔改,我还是可以原谅一二。”
“我坚决不能原谅他。”
“我阿耶这会儿正拿着棍子在家里等我呢,考不及格回去就得挨揍。”
“对!坚决不能原谅他!”
罗用这一边,他先是把上回考了满分的那几个学生集中起来,把今日这一份考卷的答案分发给他们,让他们帮自己批阅试卷。
虽说是帮忙干活,但是作为一名学生,能批阅其他学生的试卷,这件事多少还是能给人一点荣耀的,所以这些被抓了壮丁的学生也没多大意见,几个学生围坐在一起,各自抱着一摞卷子就批改了起来。
至于罗用自己,他又去了一趟办公室,从那里面抱出一大摞印刷好的卷子出来,这回这些卷子倒是没封装。
“怎么回事?难道又要考试?”好些学生一看到这些卷子就开始头皮发麻了。
“来来,一人过来拿一份。”罗用招呼这些学生道:“为了增加大家的练习机会,我特地找了一个雕版匠人在家里干活,从今日开始,往后每上完一堂课,都会给你们发一份练习资料。”
一个学生苦着脸,接过自己的那一份练习卷,打开一看,只见最上面印着四个大字:“每课一练”,再数一数,一张、两张、三张……
“怎的这般多!”很快,各个教室里就都吵翻天了,抗议的声音此起彼伏。
“平日里并没有这般多,这不明日休沐嘛,这才多些。”罗用跟他们说:“这些练习题你们先拿回去做着,不会做的,就多问一问那些成绩优秀的同学,后日过来我要检查,往后的考试成绩里面,卷面分占百分之八十,作业分占百分之二十。”
“嗷嗷嗷!”学生们的哀嚎简直都要把屋顶给掀翻了。
在一片嗷嗷叫唤之中,罗用满面春风地出了这一间教室,到下一间教室继续寻找乐趣去了。
他现在终于有点理解,记忆中的那些老师们每次布置作业的时候为什么都笑得那么灿烂了,这些嗷嗷嗷的哀嚎叫唤,还真是叫人心情愉快。
想当年他们读高中的时候,偷偷上个网吧都是罪过,这个年代的学生倒好,竟然还去喝花酒,都给惯得每样了,再不收拾不行了。
交际应酬又有什么好,只有共同经历过风雨的友情,才最是深厚。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这几天经常掉链子,营养液都不好意思开口要了,那什么,今天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了,又有一批营养液临近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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