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少?”
韩淇奥走出了餐厅,站在维港栏杆外,还穿着一双拖鞋,任凭风吹凉了衣衫。他听到声音迟疑了几秒:“尹从瑢?”
“哈哈哈哈哈。”那头传来一阵不免有些虚伪的笑声,“曾少真是聪明,你我未曾打过照面,竟也能猜到是我?”
韩淇奥说:“您是大名鼎鼎的尹家三公子,新艺城的股东,新艺城好歹也是我曾讨过生活的地方,认得您的声音,只是理所当然罢了。”
尹从瑢说:“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打过来,曾少不要误会,我只是遇见了阿钟,想着,这不是曾家的人吗?顺道吃个下午茶而已。”
韩淇奥淡淡说:“下午茶的时间已经过了。”
尹从瑢丝毫没有被戳穿大话的羞愧,当即改口:“那么我们就约个晚上的酒局?”
韩淇奥没拒绝。尹从瑢打的什么算盘,他必须当面见了才能知道,隔着一根线,尹从瑢是不会说实话的。但若他不去,出面的就是幺爷。曾寒山从骨头到皮囊都是曾家人,事事以利益为先,到时候事情脱轨,于他是失控,更不好收场。
他没有多少时间再浪费下去,必须保证离开前一切都万无一失。
他回到曾家换了衣服出去,中途被母亲拦下一次,询问阿钟的去向。他站在旋转阶梯下,回眸望着母亲,着一身珠紫长裙,恍然是多年前尚未出阁的名媛淑女,可鬓边竟也有了华发。
美人白骨,青丝华发。
韩淇奥忽地心头一涩
“妈妈。”他轻声说,“您愿意信我吗?我能处理好一切,最后带你们走。所以请你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弟弟,等着我就可以了。”
曾平阳一时哑然,片刻后,终于忍不住问:“你昨夜未归,是在尹义璠那里?”
韩淇奥眼神垂落,并没有立刻回答。
曾平阳摇了摇头:“淇奥,他不可以。你喜欢男孩子,可以寻个年岁相当,身家清白的——我不在乎,谁都可以。只是尹义璠不行,你沾上了他,是日日睡在猛虎边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韩淇奥沉默了很久,低低一笑。
“您决定朝沈代山动手,为保后路,求助尹先生的时候……当真没有一点其它的侥幸吗?”
曾平阳刹那间脸色煞白:“你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妈妈您心里很清楚。”韩淇奥抬眼,重新与她对视。两人的眼神如此相似,盛满了凛冽、执拗与不可动摇的威严。她的长子,竟不知何时,眼中也有了令人悚然的威严。
“您冲动之举,原可以覆灭曾家,尹先生要上位,留不留你性命,都在一念之间。我不敢说这一念里,我占了多少,您只问问自己。”
曾平阳急火攻心,眼睁睁听着儿子质问,却没办法坦然回答。
她问心有愧。
韩淇奥说:“所以……您不能用人时要他有情,不用时又要我绝情。这不公平。曾家人或许可以这样做,但我不能。”
他转身走出去,赴一场未知的酒局。
他没有带人,独自开车到约定地点,却是一怔。尹从瑢并没告诉他是怎样一个场合,他穿得随便,未着西服,只一身毛衣长裤,像极了偷开家中豪车出门的小少爷,门童替他泊车,他举步要走进去,却被拦在大堂。
侍者恭敬地问他可否出示会员卡或邀请函,视线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觉着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是哪家的公子——上流公子他皆心中有数,这一位却觉得脸生,让人心中打鼓。但看他走进来时毫不露怯的模样,侍者又不敢轻易开罪,于是问得也是字斟句酌。
韩淇奥回曾家也不过几个月,除了一开始入宗谱的事闹得轰轰烈烈,其后深居简出,并没有像众人料想的那样,要和这圈子里的人混个脸熟,打好关系。于是他的新闻热度渐渐退了,容貌长相也就被人忘到脑后去,说起来,也只是曾在娱乐版块上昙花一现,并没有什么实打实的大动作,值得惊动世家豪门多看他一眼。
这弘一会所规格极高,堪堪与马协会员媲美。放眼望去,世家贵胄也得再三核定身份,经过层层选拔才能得会所青眼。要是个暴发户,就算豪掷千金,也是拿不到会员身份的。
尹从瑢当然是借了父亲和大哥的光,但他约韩淇奥在这里,却是故意为之。
大厅二楼是环形栏杆,古色古香,露台死角里站着两人,视线恰能看到大堂发生的一切,可即便底下的人抬头,却也瞧不清楚他们的位置。
尹从瑢拿手轻轻扣在栏杆上,定睛朝下看。这木构扶手用料是清一色的降香黄檀,明清时候宫里的贡木,金贵极了。尹从瑢是不懂行的,心思全在韩淇奥身上,等着看这少年如何应对,并没注意身侧的男人凝眸在扶手,略有出神。
下方,韩淇奥受到拦阻,不惊不动拿出电话来打给尹从瑢,电话自然是打不通的。少年迟疑片刻,似乎察觉了什么,开始举目张望。
尹从瑢心虚,缩进y-in影里,松了口气,嘿嘿一乐:“段先生说的竟是真话,这回我信了。原来这曾家的家主,居然是个纸皮子,一戳就破!装腔作势这么久,曾寒山连个会所的身份都没帮他弄,要是真家主,传出去还不丢死人?”
身侧无人应答,他觉得不太对劲,偏头朝段应麟看过去。
段应麟推一推眼镜,淡淡道:“在你尹家三公子面前,我不过是个外来人,想一起做点什么,以诚相待,自然是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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