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德看见她脸上的笑,隐约有点动容。自己母亲的不幸,和这二十多年来的寄人篱下,并不是她的错。但怜悯在他心中只是一闪而过,他握着那把银质精致的匕首,刀尖抵着她的心口:“君渊昭,我永远不可能为你心软。”
匕首一点一点刺进她的心口,冰凉的刀刃慢慢刺进皮肉的痛感,远胜于直接一刀了结。松德的速度慢得,让她甚至能感觉到匕首在慢慢被自己的鲜血染得温热。她龇着牙,忍住不发出叫声。
松德看着那样强忍的她,有些惊讶,他以为,娇生惯养的国相千金,是不可能承受这样的痛苦的。一阵几乎是微不可闻的淡雅幽香传来,让松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君渊昭还是在努力忍着,紧咬的牙关发出咯咯的摩擦声,突然,刀口停止进入她的身体,她苍白的额头上淌下汗来,勉强地发问:“你……为什么停下来?”
松德没有说话,转身跑出暗室,着急得甚至是连要她受苦、要她命的匕首都没顾得上拿走。
君渊昭见松德走了,就连强撑着的理由也都没有,看着已经深入自己身体三分之一的匕首,想要拔出来,却是没了力气,眼前一黑,彻底晕厥过去之前,听见一个愠怒好听的女声在说:“我说的可不是这样让她消失!”
在君渊昭消失的三天时间里,她从松德那里听说了很多事情,也因为与外世隔绝而错过了很多事情。
就在她同裴雍明出去闲逛的那个下午,温柳诚就莫名地感到不安,起初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情绪在作怪,可三天过去,一点她的音讯都没有,他就明白,她可能,是真的出事了。
他一个普通的幕僚,一无所有,只能求助裴雍明,却被飞岚拦住。
飞岚的气质温柔善良,声线也是如人一般的端庄优美,她笑着说:“先生对君小姐的事情这样上心,叫人听了,只怕是不好。”说着,她还特意往裴雍明的方向轻轻一瞥,显然意有所指。
可温柳诚并不甘心,找个由头避开飞岚去找到裴雍明。
正如飞岚所说的,裴雍明的不满溢于言表,甚至阻拦他随同去找人。只能留在府上的他,注意到出点什么事情都是围着裴雍明身边转的飞岚,最近“出门祈福”的次数异常的多。
然后在清云寺,他成功“偶然碰见”飞岚和国相府幕僚松德的碰面。两人或许是觉得寺庙人来人往安全,也完全不避讳什么,他也没费什么力气就听到了全部的内容。
意外却也不意外的是,他们的话题内容,全是针对君渊昭。
“飞岚,你这样自作主张,卫雅君可知晓?”他冷不丁在飞岚背后发问,倒吓了她一跳。
飞岚知道瞒不住,便也坦然:“我不能把她留在君上身边,有她在一天,君上永远完成不了自己的梦想。我所做的,不过是为了君上,就是他怪我,我也无从怨尤。”
温柳诚静静听着,只一个问题,就让飞岚无从坦然:“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他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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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温柳诚看着还卧床不起的君渊昭,无所适从。
他只知道自己见到她的时候,那把匕首还插在她的胸膛里,鲜血染红了她胸前的一大片衣襟。他抱起她,不自觉地,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在那一刻,他真的好怕,好怕会就这样失去她。
他连夜带着她去到自己在文礼阁的隐秘住处,不能再留她留在这个不大却能吃人的苏阳城。
荆肃从院子外端着刚刚熬好的药走过来,神情凝重:“已经是第三天了,若是今天还醒不过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温柳诚心里焦灼,但回答时的神情还是淡淡的、看不出情绪来:“我相信你,也相信她。”
“你不该对她还能醒过来抱有希望,”荆肃转头,看着床上病得不成人形的小丫头,叹息着,“家宅内斗成这个样子,她的父亲却是明面上宠她爱她,结果却是在背地里对她的遭灾袖手旁观。当年的交易,他又何尝不是其中推手之一?我若是她,倒情愿再也醒不过来,就此一了百了。”
温柳诚对荆肃的话,不置一词,反应倒是淡薄得很:“这些话,我要她自己说给我听。”
荆肃还想劝解些什么,温柳诚忽而瞥见三天来都不省人事的女子眼皮眨动了一下,赶紧跑过去,关切地等着她苏醒。
于是,她刚刚一睁眼,就看见应该远在靖远的荆肃就在自己面前站着,而那位谪仙一般的温先生,正坐在自己的床边。
她张张口想说话,却是由于多天以来的未曾发声,嗓子干哑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温柳诚看见了,大手一挥,荆肃便赶紧端来一杯温热的水,递到她的手中。
看到这一幕,君渊昭内心崩溃,果然荆肃还是要更听男人的话些。
刚刚苏醒过来头脑发昏的君渊昭努力坐起身来,胸口处的伤口让她痛得从喉咙中溢出“嘶”的一声。
温柳诚赶紧扶住她,说:“你先不要着急,伤口还没好。”
缺点神采、病怏怏的一双大眼睛看着温柳诚,很想说点什么,荆肃就在一旁补充着:“伤口是不深,只是淬了毒,恢复起来可没那么容易,你动来动去,也不怕把血都流干了。”
他们之间说话一向如此相互贬损,两个都是不怎么会表露自己感情的人,表达关心的方式也是常人难以理解。
君渊昭明明知道荆肃只是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挺关心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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