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
困扰了五年的问题,依旧没头绪。
尤净芙一个人坐在天台的一架秋千上,双手握着绳索,双脚离地,眼神迷离地盯着远处起伏的海水,静静地发着呆。
还记得五年前,第一次进入丁香居……
那一天,是父亲去世那年冬天一个很普通的日子,也是刻骨铭心的噩梦起点。
为了完成和他生前留下的约定——每个月的阴历十五,打扫丁香居。尽管还沉浸在他突然离开的悲痛中,她和俏葵还是强打起精神,带着一堆清洁工具,站在了门口。
难得的暖阳天,进屋后,她却感到一股寒意瞬间侵袭全身。
从头到脚,冰凉刺骨。
明明,简朴的屋子,除了有些陈旧,摆设和其它房间没什么两样。
那股寒意,令她很不舒服。
仿佛那间屋子,只剩下阴森森的压抑、冷飕飕的寂静。
……
当晚,是她第一次做那个噩梦。
半夜,她尖叫着从欲罢不能的噩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地坐在床上猛烈而急促地大口喘着气,心有余悸,在幽暗的房间里恐惧地说不出话来。本已熟睡的俏葵听到声响,从隔壁房间冲进来,跑到她身边,紧握她的双手,满脸都是担心。
本以为,这样的噩梦,一次就会结束。哪晓得,却是开始。
每个月的阴历十五,只要打扫过丁香居,当晚就会做噩梦。
只有她会。
后来,俏葵便搬来和她同住一个房间。
再后来,她意外地发现,只要在阴历十五的晚上做些其他的事情,集中注意力,克制睡眠,熬到第二天,就能躲过那个噩梦。
……
清爽的海风迎面吹来,她抬手轻理了下散乱的发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一些问题,至今没有答案。
为什么父亲生前从来不让她们姐妹俩靠近一步那间紧紧地上了锁的屋子,却在临终前把钥匙交给她,再三嘱托她们每逢阴历十五一定要打扫它……
为什么只有她会在打扫完的当晚做噩梦,几年来每次都是同一个噩梦,而俏葵从没有……
为什么通过克制睡眠,她已经很久没有再做过那个噩梦,昨天又……而且,应该被他们看到了吧……
那双不屑一顾的眼睛,清寒冷淡,那一丝冷笑,毫无掩饰。
为什么偏偏要被他撞见!
那个狂傲自大的家伙……
啊!——要疯了——
想到这些,一宿没睡的尤净芙,顿时睡意全无,只觉脑袋气得快炸了。
她猛地跳下秋千,快步走向天台周围一米高的灰白色石墙边缘的一个角落。
那里是一个宽敞干净的水池。平时,洗衣服、浇灌天台植物的水都是取自它。
“哗哗”……
她站在水池边,俯身打开水龙头,转到最大的位置,任冷水猛烈地喷涌而出,肆意飞溅。
清爽!
尤净芙向前伸出双手,捧起冷水就往脸上扑,不停拍打着脸颊,发出清脆的响声。鲜活的水流从她纤细白净的指间蹿出,从脸颊快速滑落,顺着脖颈流淌,带给她顺滑的清凉感。
冷水不断奔流而出,她也没有停止。只想让自己彻底地冷静下来,不被那些不愉快的东西困扰。
在水流单一的声响中,她的心宛若在幽暗的凉井里浮浮沉沉,良久,水面的一圈圈涟漪才慢慢地平静、退化、消失。
确定真的清醒,她才缓缓地关掉水龙头,准备下楼。
咦,那不是……
只是不经意地一瞥,她便瞧见不远处的海滩上,有两个男人的身影很突出。
是他们。
少有人活动的海滩上,郁秉孑和井澈正沿着漫长的海岸线一前一后缓缓地走着。他们一边走,眼睛却只盯着地面,一边还时不时地俯身弯腰捡拾半露在沙土里的海贝。
郁秉孑眉头紧锁,神情凝重,每拾起一枚来,不过片刻,便转身用力地扔进湛蓝的海水里,溅起一朵又一朵扑腾的水花。
反反复复。
他身后的井澈,脖子间挂着一个黑色相机,小小的,他却当个宝贝,紧紧拿在双手之间,学着郁秉孑的样子,四处寻找海贝,时不时还认真地给海滩上的一些海贝拍照。
沿路留下,一串串零乱的足迹。
他们这是……
尤净芙自小在海贝镇长大,对海边的一切十分熟悉,早已对这些海贝见怪不怪。尽管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找这个,但看他们……
这么大的个子,怎么像个幼稚孩童一样,饶有兴趣地弯腰拾贝?
真的……很滑稽。
“哈哈哈……”
尤净芙实在忍不住,对着他们的背影就是一阵大笑。
刚开心没多久,她的笑容便僵住了。
远处的郁秉孑,不知是不是真的听到了她的笑声,还是像她一样就这么随意地一转头,不偏不倚,刚好迎上她的视线。
就这么巧地,捕捉到了,她的笑。
他静默地站在原地,深色的衣裤在海风中飘动,额前的浓黑刘海也随风微扬,像是刚从海报里复活而走出来的人物,清冽中透着股僵硬气息。
就这么置身于灰黄的无边海滩之中,他的一只手还攥着一枚刚从沙土里拾起来的海贝,看她的眼神带着冰冷的寒意,也充斥着一如既往的不屑,散落着利刺的锋锐,像是挑衅,又像是质问。
尤净芙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
她也依旧站在原地,低沉着脸,盯着他看。发梢的水滴还带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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