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下是和厢房无异,墙壁四周摆满了蜡烛,四角各自摆放着五角檀香炉,炉里香烟弥漫,一妇人坐在正中央,微微驼背。
黑无常站在她身后,见白无常后才道:“非人,为痴鬼。”
痴鬼,生前痴迷于一物,到死后也不能释怀,甚至会忘记自己是鬼的事实,而面前这妇人显然就是忘记了。
“你们是什么人,我儿呢?”
白无常能够嗅到太子一丝气息,认定他就躲在这地窖四周,便挥舞着哭丧棒,在地窖四周各自点了一下,这样魂便没办法从这里挣脱。
“大娘,您有没有看见一帅小伙从这里路过?”她问道。
“帅小伙?”大娘摸了摸鬓角,“我还没见过比我儿子还俊的小伙子哩。”
白无常叹气,不理会妇人,开始四周查看了起来,越看越是疑惑,明明能够察觉到地窖有太子的气息,可是人去哪里了?
黑无常反而绕着大娘打量,忽的一句,“你执着于合何事?”
那女人一听,先是一阵迷茫,随后大骇,连连后退好几步,“你们别逼迫我,我已经逃到这里来了,再也不是之前的小婉了。”
这一嚷,女人更是激动不已,竟然起身破开地窖跑了,这哭丧棒能够打魂,却打不了鬼,一时间竟让那妇人逃脱了去。
一缕红色的丝线若有若无的跟在妇人身后,黑白无常一看均出声,“太子!”
两人追出去,太阳已经完全下山,那大娘速度极快,两人飞身赶上,也只是打了个平手,不一会就追到了后山。
后山都是老林子,平时鲜少有人进出,那数目都长得好几寸高了,遮天蔽日的,别说晚上月亮能不能透进来,就是白天,阳光也只能浸染一二。
太子的气息慢慢减弱,黑无常跳到树枝上,忽的往西南方向掠去,“那边。”
“你怎么知道?”白无常一边追上,一边好奇道。
后者道:“这些枝桠长期接触不到阳光,所以都生了不少苔藓,而一些苔藓很显然就被蹭掉了,那痴鬼速度极快,估计是四肢并用。”
说话间,视野已经逐渐开阔,状元的痴鬼娘正蹲在地上振振有词,“嫔妃娘娘,小婉知道错了,小婉知道错了。”
“大娘啊,您老体力很好哇。”白无常刚一开口,大娘像被吓到一样弹跳而起,手里拿着半块碎掉的玉佩,一丝红线缠绕在玉佩上。
原来他们察觉到那一缕盘踞在宅子上方的魂魄气息是来自于此,白无常出手,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在痴鬼的头上,痴鬼手里的玉佩往下掉,黑无常轻轻一勾,玉佩就落入他手里。
没有了玉佩,痴鬼哀嚎着,匍匐在地上胡乱寻找,嘴里呢喃着,“东西呢?东西呢?”
“看来这玉佩就是她痴迷到死的东西,”白无常飘到黑无常身边,把玉佩拿过来颠了颠,随后道:“走吧。”
两人刚飞出几丈远,忽然感觉到冲天的怨气,那可不是这玉佩上的一缕怨气可以比的。等到两人赶到,一张硕大无比的嘴巴正在啃食着大娘。
黑无常一抖,锁魂勾应声响动,朝着那张大嘴飞去,白无常已经来不及阻止,只得飞身向前,脚尖轻点着锁魂勾,迫使锁魂勾转移方向,而她也因此飞向那张怨气冲天的巨嘴。
巨嘴张开,横向乱生的黄色牙齿中间,一颗被血丝包裹着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折,而后血盆大口朝她咬过来,一下子咬在她脚踝处。
“混蛋,姑奶奶的咸鱼脚你都敢咬!”白无常用另外一只空闲的脚乱踢着那张巨嘴,她力气十分大,一时间还竟然和对方扯平了。
所魂勾大动,忽的锁住那张巨嘴,黑无常飞身朝远处飞去,那巨嘴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上下摇摆跟着去了。
“老黑,回来,你斗不过的!”白无常咬牙追上,听到重物砸向水面的声音,她立刻加快了速度。
黑无常的锁魂勾还缠绕在大嘴四周,然而已经不见黑无常的身影,她顾不上收拾那张巨嘴,立刻俯身冲向水里。
水很轻,还可以看见池底白色的鹅卵石,一只蚌精正在里面修炼,此时也被竟然,探头出来怯生生的看着。
看到黑无常躺在池底,她加快速度,游到对方身边,见他已经没了左臂,心里一惊,赶紧把人往湖上托举。
两人破水而出,那巨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气息都不见了。
黑无常紧紧闭着眼睛,因为鬼差不受世间万物的滋扰,所以身上黑袍还是十分干爽。
白无常擒住对方薄唇,抿开,将唇瓣覆盖了上去,渡过去许多鬼气。
黑无常睁开眼睛,眼神清明,静静的看着她,也没有推拒,心中知晓对方是在渡气。
她望着那双清澈得没有任何起伏的眼睛,忽的收了鬼气,但是唇部不离开。
夜风将她长发吹得飘扬起来,荡漾湖面折射出来的鳞波折射进她眼里。黑无常如墨一般的眸色渐深,其中露出几点疑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无常率先离开,后者随后起身,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你不应该救我而让他逃脱。”
她既觉得气恼又觉得好笑,“你知不知道我们刚才在做什么?”
黑无常神色一顿,“知道。”
“那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没有。”
黑无常回答得干脆利落,起身抖了抖黑色袍子,左边手臂空空荡荡,锁魂勾十分别扭的盘踞在他右手臂上,显然还很不适应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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