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是龙门仙,死为龙门鬼!
马烈摩挲着左腕镯子上镌刻的字,心中默念。在生与死两个字之间,铭刻着一个大大的忠字。即使在漆黑无光的牢房里,马烈也知道每个字的位置,这十一个字早就铭在心上,刻入骨里,溶进血脉中。
这个镯子是龙门中人的标记,名为龙环。龙门子弟从出生第一刻起就被戴上,至死不脱。龙氏是红色,贱姓是黑色。
龙门关押重大罪行的犯人所在,处于龙门山脚,把花岗岩石往里凿进有一里地,几十间石室就是牢房。
马烈进来后吃过两次饭,感觉好像是一天一顿,估摸被囚两天了。
刚进来时,被看管牢房的狱卒暴揍,边打边骂他奸细该死,揍累了丢下鼻青脸肿的他在牢房里,骂骂咧咧而去。看着他们举着火把走远,周遭的黑暗合拢过来,任他嘶声裂肺地喊冤,无人理会。最后在黑漆漆里放声大哭。哭完又大喊,喊累了又哭泣,如此反复,直到嗓子哑掉,身子疲极,抽泣睡去。
两天里,随着时间流逝,他渐渐平息了激动。默默思索事情前后,总是想不通为何自己会成为盗取不灭神图的疑犯。
抚摸着镯子,暗想也许很快就要被刑律堂审讯了。以前听闻过刑律堂对拒不坦白的人犯施予的各种酷刑。虽然心下惕惕,可就是被打死也不能认罪,否则自己可真就成为被永世唾骂的罪人了。
而且盗取镇派秘宝,势必是杀头之罪。如若自己熬不过刑讯认罪,那就要掉脑袋。想到死,他不寒而栗。虽然平日里跟小伙伴吹牛打屁,豪气干云,视生死如浮云,可真的事到临头,心中恐惧无言可表。
又想到父母闻听这噩耗,不知会多么震惊和痛苦。尤其父亲马如龙,虽然在仙术上没有天赋,可靠着为人严谨隐忍,又机智多谋,长袖善舞,硬是在龙腾城方圆百里中混得人人交口称赞.被城主收到麾下,成为幕僚。他这么个在马氏中极有威望的人,儿子成了大盗,让好面子的他脸往那搁?母亲恐怕早就哭得不成样子,更要被父亲责骂她溺爱等同杀子了。
马兰,还有马兰,她的心里自己成了令人不齿的奸细!
自打有一年冬日天寒地冻时候,马兰因被刻薄的婶婶嫌弃暴打,赶出家门,看到她穿着不合身的薄薄旧衣,赤着冻的通红的脚,蓬乱着头发,抹着眼泪哭泣的样子,马烈就再也没有欺负过她。
随着年纪渐长,因不受父亲待见,冷言冷语,羞辱嘲讽是家常便饭,马烈愈加体会到马兰身处的冰刀霜剑严相逼的苦境,对她愈发的同情。而马兰如同寒冬的梅花,越长越清丽脱俗。马烈心中既有同病相怜又有爱慕,虽然不甚通人事,但早就暗下决心长大要娶她,让她脱离苦海。
而此刻,马兰该多失望呵。
想到这里,他对冤枉自己的人恨得咬牙切齿亟欲生食其肉痛饮其血。一拳砸在石壁上,立时大叫一声,痛澈骨髓。左手摸挲,右手背黏乎乎,自然是血肉模糊。
正在这时,死寂的黑暗里远远传来开启铁门的声响。他立时忘记了痛,摸索着爬到递饭的窄小窟窿,侧耳细听。果然有啪哒啪哒的沉重脚步声走近。
黑暗里渐渐有了些许光芒,随着脚步声越来越响,光亮越明,马烈热切地往外瞅。对面石壁上影影绰绰,变幻不定,如鬼似魅,马烈感觉自己在梦魇中。
这脚步声不同平常于送饭的,必然另属他人。难道查明了真凶,要放自己出去?马烈想到此节,血涌上头,浑身颤抖,牙齿不由得发出磕击的声音。
“良老?!”
来人只有一个,昏黯的灯笼发出让马烈刺眼难睁的光亮,但他还是看出来人是谁。
良老是一个髦耋老者,马烈同村。他不是龙门血脉,不知来自何处,擅长种养花草,人称种花老人。在大牢从事收拾犯人便溺的营生。
马烈与良老是邻居。偶然一日发现他在四处收集花草叶子上的露水,蹒跚辛苦,好奇问询。原来良老养植了一颗异草,必须得用早上叶片上的露水浇灌方可,否则必死。马烈怜他年老体衰,有空闲时候就帮他忙,经常早起采集一拳大小的瓷瓶露水送过去。
良老曾领他看过那颗异草,硕大花盆里小小的一颗朱红的嫩芽,毫不起眼。良老说它叫红颜。
此刻见到熟人,马烈已经干涸了的眼泪又涌出来。
良老放下提着的便桶,蹲下身来,轻轻拍拍马烈扒在窟窿边上的双手手背。暖暖的手温仿佛直达马烈心中深处。
马烈委屈地哭道:“我是冤枉的。我只是因为忤逆父母跑出去自己独居,没想到就摊上这事!”良老面上皱纹微微蠕动,露出怜悯之意。
马烈问道:“老人家,你看见过我父母亲吗?”
良老点点头道:“你放心,他们都好好的。”
马烈哭道:“那为何都不来看我?是不让吗?”又道:“老人家,劳烦你告诉我父母亲,我是被冤枉的。让他们救救我。我以后再听父亲的话,再不惹他生气了。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说着,泪雨滂沱。老人只能安抚。
待得马烈稍稍平复情绪,良老低低声说道:“听说龙不白亲自审你。”
龙不白原本姓苟名丕字发,十二岁那年,忽然求见掌门,说自己得道,可断无头之案。本来按照以往,掌门不但不会接见他,反而会让下面人赏他一顿乱棒。恰好其时龙门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案,事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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