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卿接过去,僵硬地点点头,原来秦郁的父亲是幽州的吏书。
确实是个小门户出身……
尉迟卿抿了口茶,再抬头看秦郁,却发现他脸色突变。
下一瞬,秦郁压低声音说道:“卿卿,方才我刚看到了一个人,事关重大,我必须去一趟,你在这里待着,一步都不要离开,有人保护你们。”
直到秦郁匆忙离开后,尉迟卿还没有回过神。
摸了摸发烫的脸,尉迟卿埋住了头。
秦郁刚刚叫她卿卿。
自从母妃去世后,再也没有人这么称过她卿卿了。
旋即她又有些怅然,这只是因为不能暴露身份而迫不得已的。
评书人的声音突然高亢了起来,长公主三个字传进了尉迟卿的耳朵里。
“长公主荒淫无度,与人父母威胁,又在马车上公然行那污秽之事,陛下被妖妇迷惑,所知人尽数被杀,实乃国之不幸。”
尉迟卿的脸色一瞬间苍白,浑身僵硬了起来。
“如果都被皇兄杀了,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这样的念头刚掠过脑海,就被另一个年轻激愤的声音打断了。
“尉迟穹本就杀伐无度,且其出身不正,和那文舒狼狈为奸,其妹尉迟卿生性嫉妒,不顾礼教闯入春楼,幸得秦大人……”
他们后面说了什么尉迟卿已经听不到了,她低下了头,紧紧捏着帕子。
尉迟卿忽然站起身来,浑身发抖,就看见秦郁踱步进来的身影。
她的整张脸绷的紧紧的,一点血色都没有,苍白异常。
“怎么了?”秦郁问道。
尉迟卿睁着无神的双眼,扯出一个笑,回答道:“无事。”
慢慢松开了捏着帕子的手。
酒楼突然变得骚乱,秦郁突然拉起尉迟卿的手,低声说道:“走。”
说完,主仆两人都被秦郁扯了出去。
她回头去看酒楼,大批官兵涌入了酒楼。
隔着隐隐绰绰的窗楹,她似乎看到那个年轻的男人被绑了起来。
“秦郁……”
尉迟卿叫了一声,但并没有回答她,只有风声穿耳而过,一叶未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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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情的香丸,刻意绕到闹市的马车……应该能串起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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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梦境
说是稍作歇息,到头来还是匆忙上路。
“她们那样说公主,公主!”袖椿的眼睛更红了。
尉迟卿岿然不动,仿佛没有听见。
袖椿急了,竟大胆起来,扯着尉迟卿衣袖又开始嘟囔:“公主,公主以前可是……”
尉迟卿的身体陡然耸了起来,死死盯着袖椿说道:“难道我不是吗?难道我……”
说到最后一个字,尉迟卿竟然笑了出来。
只是,那笑太惨淡了……
袖椿才看到,尉迟卿的眼睛里沁出了泪花,嘴唇有丝缕血迹渗出。
一时间,马车里陷入了沉默。
尉迟卿缓缓闭上眼睛,周遭的所有一阵死寂。
在马车上荒唐的是自己,去春楼的也是自己,做的时候是自己愿意,这会儿在难受什么。
可还是疼,针扎一样的疼。
她的人生,从及笄那年就分成了两半,玉叶金柯的盒子里打开,里面全腐烂了。
她梦见了父皇,母妃,甚至在掖庭被其他姊妹欺负的肿青的小尉迟穹,那么长的梦,却一次都没有梦到秦郁。
连她自己都觉得,那晚递给她花灯的秦郁,那晚隔着许多许多谜联和她对诗的秦郁,那晚柔声安慰她的秦郁,是她病了的一个幻象。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寻找那个温柔的声音,她找到了,可好像永远也失去了。
“娘……”尉迟卿在睡梦里呢喃,仔细看去,她的眼角有一滴泪流下来,又一瞬间流入发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过了一会儿,她好像跌进了一个怀抱,温暖的,坚硬的怀抱,怀抱散发着她爱的艾草的清香,她贪婪的吸了吸,又沉沉睡去了。
秦郁看着尉迟卿阖在一起的眼睛,睫毛细密弯曲,上面还挂着泪珠。
她躺在自己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去了,脸上细小柔软的浅色绒毛被透过马车帘帐潜进来的阳光照的微微发亮,仿佛是个才刚刚长开的孩子。
若不是袖椿告诉,他也不知在那酒楼里发生了何事。
尉迟卿,她要为他不伦的兄长做到什么份上呢?
这样想着,秦郁却伸出手摸了摸尉迟卿因为睡意微红的脸庞,娇嫩的脸似刚剥壳的鸡蛋,任谁一捏都就碎了。
“殿下,到……州了。”
有谁在说话,声音虚虚实实听不清,可是那声音好熟悉,听到声音,好像自己抓到了什么。
马车停下,颠簸了一下,尉迟卿才彻底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眼前骤然出现秦郁俊秀的脸,每个细节都被放大。
尉迟卿扭了扭身体,才发现她被秦郁抱在怀里。
她慌乱地起身离开,呆呆地看着对方。
秦郁忽而淡淡地笑了一下,尉迟卿顿觉得脸庞滚烫。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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