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鹤扶着身形隐有不稳,脚下发虚的胡媛进了内殿去,整个人脸色都白了:“主子,这可怎么办才好,贵主儿今日分明是来者不善”
“傻子都看出来她来者不善了!”胡媛张口啐她,似乎心烦意乱,“千算万算,算漏了卫玉容是个这么难对付的。”
她原本以为,卫玉容根本就不需要放在眼里。
京城中的人,有哪个不知道,庆都公主府的这位郡主,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最和善的一个人。
她万万没有想到,今天会是卫玉容想冲她发难。
果然人都是有个底线的,而卫玉容的底线,大约就是慈宁宫。
胡媛抿唇,思忖良久:“你等会儿别跟我去景仁宫了,等我们走了,你马上到慈宁宫去。”
知鹤浑身一僵:“主子您要干什么?”
“靖贵妃还在慈宁宫,这事儿虽然是我的主意,可是她同意了,也是她起的头,她想跟我一条船,就得把这条船稳住了。”胡媛面色铁青,“贞贵妃她们几个,要我一同到景仁宫去,她们三个人一唱一和,我怕少不了责罚。”
“可是主子”知鹤吞吞吐吐,犹豫了许久才说出后话,“您也要想想,太皇太后都厥过去了,这事儿又有谁敢压下去呢?靖贵妃还是仗着太后的,可太后未必愿意拉您这一把啊。”
胡媛是急疯了,是啊,高太后怎么会愿意拉她一把呢。
高令仪还好哄一哄,可寿康宫的这位太后,哪里是个好骗的。
有让哥儿在,高太后巴不得她不得翻身
可是,慈宁宫里,还有元邑在
“总之你听我的,叫你去你就去,万岁也在慈宁宫,李良就一定在外头服侍,你要能惊动了他,就说贵主儿同昭妃庆妃来势汹汹的拿了我往景仁宫了。李良有分寸,绝不敢自己处置,一定会回给万岁。”
“主子您糊涂了吗?”知鹤简直不敢置信,替她挽发的手顿了下,“贵主儿和昭妃娘娘都在,万岁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心向着您呢。
可是知鹤不敢说。
但她不说,并不代表胡媛不明白,她倏尔眯起眼来,眼中闪过狠厉,竟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和不甘。
她知道的,元邑对她的态度,一向都是不咸不淡。
从前在太子府还好些高太后在这上头管的很严,说是怕元邑沉迷女色,玩物丧志,是以太子府拢共也就她和董善瑶两个人而已。
可是后来元邑御极为帝,她生下了让哥儿,一切就变的微妙起来。
她很清楚,元邑对她没什么感情,要说还肯高看两眼,也是因她陪在他身旁服侍的久了。
那些年里,高太后为难他,严苛的出了格,诚然有董善瑶从旁开解,可她身处太子府中,又何尝没有陪他走过难捱的岁月?
元邑之所以这样冷了下来,不过因为让哥儿是长子,他不想助长她的野心。
但是眼下呢?
胡媛唇畔勾起一抹冷笑:“太后和靖贵妃为了让哥儿而去,万岁现在什么都知道了。我是让哥儿生母,他不会眼看着皇后在这个时候责难我。你只管把事情闹开,反正已经这样了,收不收得了场,看万岁的心意吧。”
知鹤咬着唇,分明还有想要说的话。
胡媛从铜镜中瞧见她为难的神色,反手在她手背上轻拍两下:“快着点儿,总不能一直叫她们在外头等。”
卫玉容等人带着胡媛到景仁宫外的时候,玲珑领着人拦了驾。
董善瑶料定了慈宁宫出事,各宫不会安分,早在玳瑁往乾清宫去打探消息时,就吩咐了玲珑,任何人来,都得挡在外头。
卫玉容也不为难她,站在踏朵下,脆着嗓子同她道:“我们有要紧事回,你去传一声,看娘娘怎么说。”
玲珑心说说了不见,就是不见,可她哪里赶在卫玉容面前摆脸,忙欸的一声应下来,返身就往屋里去了。
董善瑶见玲珑入内来时,还坐在西梢间的月窗下绣荷包:“怎么了?”
玲珑踩着细碎的步子移过去:“贞贵妃来了,还领着昭妃庆妃和明妃,奴才瞧着这四位主儿,脸色都不怎么好。”
“嘶”董善瑶蹙眉倒吸一口气,细小的针扎进了白净的皮肉里,叫她一阵吃痛。
玲珑吓了一跳,上前去要替她处理。
董善瑶却摆摆手,示意她无妨,自个儿深思起来。
因元清到景仁宫闹的那一场,她深知今日慈宁宫中发生了什么,但是卫玉容她们,应该是不知道的。
她心里有个别的想法,原本也还要从卫玉容身上下手,还正苦思冥想,该如何开口。
这下倒好,卫玉容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拉上徐明惠和萧燕华,带着胡媛到自己这里很显然的,前阵子胡媛频繁的走动翊坤宫,让她联想到了今日身处慈宁宫的高令仪。
即便她不知内情,只怕也已经笃定,今日事,少不了胡媛从旁怂恿。
卫玉容此番,无非是想要罚一罚胡媛,叫她今后收敛些,至少别再惹到慈宁宫去。
董善瑶摩梭着下颚处要罚胡媛,她还没打听出来元邑的态度,且没有由头,总不能说人家跟翊坤宫走的近,所以要责罚吧?
而且一旦处罚了,翊坤宫,势必跑不了,不然按胡媛的脾气,一定又要闹个天翻地覆。
可是不罚,很显然,卫玉容今天摆的这个阵势,就是个不会善罢甘休的阵势。
她固然可以躲开不见,任由卫玉容领着人到元邑面前去请旨,可要这么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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