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好东西返回干部培训中心的路上,他看到路边有个电话亭,突然想到应该给梁雯打个电话。
梁雯何许人也?
一个曾经非常崇拜王加林、兴许对他还有那么一儿点意思的女大学生。他们之间的故事,得追溯到好几年之前。
我们已经知道,王加林是个文学爱好者。
他最初喜欢上文学,是在孝天师范学校上学的时候。当时,我们伟大的祖国刚刚从十年动乱中缓过神来,文艺界万象更新,欣欣向荣。一年一度的全国优秀中短篇小说评比,尤其受到青年学生的关注,是很多文学爱好者非常感兴趣的话题。那时的孝天师范学校,有很多学生都在偷偷摸摸地搞写作,不折不挠地给报刊编辑部投稿。
大势所趋,更准确地讲,是受同桌方红梅同学的影响,一直恪守“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认为“百无一用是文人”的王加林,后来也改弦易辙,加入到文学青年的大军,开始了小说创作。
他写出来的东西,第一个读者自然是方红梅。
美其名曰让她修改,实际上炫耀的成分居多,或者说,是在向她汇报自己的进步,展示自己的才华。而且,王加林发现,讲求红梅同学“斧正”文章的,远不止他一个人。
班上所有的文学爱好者,不论是写小说散文的,还是写诗歌词赋的,初稿一出来,无一例外地都交到了方红梅的手里。
我们的红梅同学简直成了“业余编辑”。
不过,师范的这些才子们在校期间能够有所建树的不多,很少听说有人在文学报刊上发表作品的。王加林也是在师范毕业参加工作六年之后,才在本地区主办的文学杂志《槐荫》上发表chù_nǚ作。
那是一篇近万字的短篇小说,题为《男人的眼泪》,刊发在当期杂志的头条。
几天之后,他就收到了一位素不相识的读者来信。
当时,加林真的非常激动,并非因为别人言过其实的恭维,而是由于他发现自己写的小说居然有读者关注。
一个人最大的快乐,莫过于自己的劳动得到别人的认可。
看过信笺上那娟秀的字迹,王加林猜想,写信的可能是个女孩子。读完内容,看到落款处的“梁雯”二字,他更是深信无疑。
梁雯用俏皮活泼的文字,把青春少女那种细腻的情感,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出来。
王加林仿佛看到一个漂亮的女生,在他面前蹦蹦跳跳,歪着头,调皮地眨着眼睛,扮着鬼脸,开着得体的、令人捧腹的玩笑。
梁雯说,她是孝天师专中文系的学生,课余时间也有舞文弄墨之爱好,同时还是学校排球队的主力队员。她最佩服的人,是台湾女作家三毛和中国女排队队长张蓉芳。
梁雯在信中问加林,《男人的眼泪》是不是以他自己为原型创作的?文中所述是否实有其事?夸张的成分占有百分之几?
这个问题把加林老师难住了。他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
这篇小说的诞生,缘于他与方红梅之间跌宕起伏的感情经历。
加林老师和红梅老师结婚之后,在牌坊中学的校园里开始了他们简单而又平凡的生活。
每周有五天半的时间上班,上课,备课,批改作业,管理学生。周六下午和周日休息,一日三餐,缝补浆洗,到校园周边的田野、乡村、铁路技校和部队营房散步,或者去花园镇转转。
如果他们眼睛不往外看,两耳不闻窗外事,把生活圈子限定在学校这么一个区域,建家立业,生儿育女,按部就班,安贫乐道,在牌坊中学自得其乐,把这片天地作为安身立命之所,加林和红梅也可以成为在花园镇出类拔萃、在社会上口碑不错的中学教师。两人能够共同打造一个受人尊重的教师家庭。这样终其一生,也不是不可以。
问题是,这两个年轻人一直不满足于现状,总是幻想着进入一个更广阔的天地却发展,到一个环境更好的地方去落脚。
他们只是把牌坊中作为事业的起点或者中转站,绝对没有把这里当成终点的打算。
我们也没有必要苛求他们从一而终,一直扎根在乡村,乐于奉献,也没有理由责备他们野心勃勃、好高骛远,因为每一人最初并不知道自己适合从事什么工作,更不清楚自己未来应该朝哪个方面发展。一个人趁着年轻的时候折腾一阵,奋斗一番,并不是什么坏事情。毕竟,我们都希望自己能够释放出身上所有的潜能。
相比较而言,红梅老师远走高飞的心思动得更早,愿望也更强烈。这主要是因为她读湖北大学本科函授时,到外面去的机会更多,接触的人也更广。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让红梅老师眼花缭乱;外面的世界很无奈,让红梅老师自惭形秽。
和方红梅一起参加函授学习的另外四个女同学,有三个家住孝天城,一个家住大悟县,无一例外都是城里人。
四个女生中,有的已经结婚,有的正在恋爱。无论是成了家的,还是没有成家的,条件都比较优裕,生活都特别幸福。她们穿着新潮服装,她们背着时尚皮包,她们用着高档化妆品,让我们的红梅老师相形见绌。
常言道:三个女人一台戏。女人们聚在一起,就免不了要闲聊,如果用北方话讲,叫拉话,或者唠嗑。
这些雌性公民说起活来就没完没了,无休无止。话题无非是老公或男友,小孩和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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