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无郡与久安城之间,寻常商队要行走十来日,若是寻常人架马而行,则仅需五六日,偏偏月神与西岭千秋却用了半个月才走到思无郡。
倒不是西岭千秋刻意要在路程上消磨时光,偏偏月神就遇上了每月最麻烦的那几天。
上一回也是在路上,倒也安生的过了,没太折腾,偏偏这一回大抵是因着身体知晓有人维护,居然疼的死去活来。月神先是忍,等到忍不住了,被西岭千秋发现,西岭千秋几乎要心疼死。
无论月神如何说,西岭千秋栈留宿。将月神按在床上,西岭千秋想尽了法子替月神解除疼痛。
月神本不愿这样,他总念着自己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怎么能叫这样的事耽搁了行程。可怎奈西岭千秋的照顾太暖心,以至于他竟贪恋,反而不愿再走。
毕生所求相伴之人,澹台君言。可但凡是这世间触手可及的温暖,他都不愿舍弃。
毕竟,太少。
吃穿茶饮西岭千秋一手包办,月神几乎将西岭千秋看做沐清,但又明白,他二人哪有一处相似的地方呢?
“来,乖,张嘴。”
床边,西岭千秋端着一碗汤,哄月神喝。月神一边说:“我又不是没有手。”一边却张开嘴去吃西岭千秋手里的汤。用勺子一勺接一勺地喂,很快一碗汤就能喂下去。
这样的场景,不过是那几日最寻常的一幕。
思无郡以文人雅士众多而出名,此间盛产文人与竹。思无郡有一处高山名为丘葛山,乃是一座山脉延绵至此,那山在别处长有百千种树木花草,等到了思无郡的地界,山上居然大半都是竹子,其他的植物只能在竹子未曾覆盖的地方默默生长。
“你说的那人,住在什么地方啊?”
西岭千秋与月神并驾齐驱,两人已经来到丘葛山下。
“我知那人在丘葛山上一座竹屋里,他名叫斩南柯。”月神将当日接单时得到的情报分享给西岭千秋。换做往常,恐怕沐清早就替他探明斩南柯的具体位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去寻在一座不知何处的竹屋。
但沐清,毕竟不在了。
“斩南柯?”
西岭千秋眉间显现出了然:“我倒是知晓此人,是一位功夫不俗的刀客,可惜,性子暴烈,跟人打赌,赌输了,才退居这丘葛山,建造竹屋居住。算起来,也有七八年了。没想到,还有人不想放过他”
七八年又如何,这世间若是结了仇怨,百年千年也是不得解的。月神心里这样想,却没说出来,只问西岭千秋该要如何去找斩南柯。
这些年死在他“九步杀”手里的人,谁没有许多昔年旧事?或光辉灿烂,或恶名昭彰,但与他何干?也就是沐清几次三番的交代,人伦善恶,他才守着那一点儿底线,没真成那滥杀无辜的冷清杀手。
西岭千秋并不知晓斩南柯身在何处,他便带着月神上山,一处处寻找。马儿不适合行走上路,两人便并肩而行。
山虽然大,但在两位高手面前,并不算什么。他们在竹林之上运转轻功,很快便找到了那座竹屋。
倒不算简陋,是三层高的竹楼,还带着流水的庭院,芳香的花园。
月神与西岭千秋停在院门口,抬眼去看院中情形。
院子里有两个人,一是中年男子,一是年轻少女。两人仿佛正在晒什么药材,此时正将筐里的东西细细摆上细竹箩里。
“阿南,上次栽种的斯哈草已经活了,咱们得记得经常去看看,别让山里的猫猫给糟践了。”少女在斩南柯身边与他说话,声音柔柔弱弱的,整个人显得特别温柔。
斩南柯正要回话,忽然意识到门口有人,他抬起头,眼中仿佛寻常山客见到外边的人:“你们二位可有什么事啊?是来收药材的么?”
虽然丘葛山竹子居多,总也生长着几味药材,时常有老农上山采挖,他们年年居住在此间,也时常积攒了药材卖给外边的人。这样的生活,带着几许清贫与辛苦的意味,却是旁人无法领略的闲然自得。
月神闻言,并没有接话,他手里拿着九节鞭,月神剑隐藏了真容背在身后大抵是用不上的,这斩南柯的武艺并不算何等高强。倒是西岭千秋开了口:“我们是第一次来,不知道你这里有哪些药?”
那位少女闻言便回答:“咱们这儿竹茹竹沥竹叶是最多了,咱家就有,薄荷黄连香附这样的也许多,牛膝石斛灵芝之类,咱家也有,就问你想要哪个?”
西岭千秋仿佛真的成了前来买药的客商,居然当场说出几样药材名字,那少女记下了各种药材的名字,只说刚巧都有,问清西岭千秋需要的量,便回屋去准备。
少女走后,斩南柯忽然走到西岭千秋两人面前,西岭千秋与月神本已被少女招呼着入了座,此时却站起身。
“西岭国主。”斩南柯抱拳,行了一个最简单的江湖礼,然后问:“不知二位前来此地,有何贵干?”
斩南柯早些年见过西岭千秋,也知道他此时是西岭的国主。一位国主亲自到他这里买些并不算奇珍的药材,他是半点儿也不信的。
月神没想到斩南柯居然识得西岭千秋,便在心里思考,难道他二人有关系?
那可如何是好?
他必然是要杀人的,可这人若是与西岭千秋他又记起,西岭千秋说,知晓此人。
难道,也是多年前,便认识的旧友?
谁料想,西岭千秋却直言:“我是来取你性命。”
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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