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之间,自有男儿不懂的心思,月神只当钟离雪颜是生死红颜,绝无男女之情,但澹台君言对钟离雪颜怀有深深敌意,钟离雪颜是何等聪慧之人,一早便看破澹台君言的不喜与防备,但她从来是天之骄女,又何曾在意别人感受。
澹台君言与钟离雪颜,虽非两两相厌,却也是能不见则不见,且不说月神所在乃炔月楼,这里还有个叫人烦心的西岭千秋,澹台君言索性便当做放月神出来玩耍散心,没有亲自来捉人。
倒是月神自己,随着夏日步步逼近,觉得体内越发炎热,他开始思念大夫人。
凉亭中,西岭千秋正在看着一局残棋,月神瞧着无趣,自己默默地抓石桌上的点心吃,那是炔月楼师傅做的糖糕,甜而不腻,他惯常爱吃,可今日只尝了一口,就觉得不喜,刚想要吐出来,偏偏对上钟离雪颜的眼,他又悄悄地将糖糕咽下去。
钟离雪颜喝茶的时候,能将茶水浪费大半,偏偏见不得别人糟蹋东西,澹台君言曾经以此在月神面前嘲讽她,可月神看来,他的红颜做什么都是对的。
“红颜,糖糕不好吃,点心师傅的手艺退步呢!”月神对钟离雪颜解释,他想,红颜刚刚一定看出他的意图了。
钟离雪颜拈起一块糖糕,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月神心思从来简单,但对于身边人的情绪,他一向有所感知。此时,钟离雪颜的周身气息轻快,明明这糖糕在炔月楼之算得上中等点心,可看她那享受的表情,仿佛在品尝世间难寻的美味。
大概,此时她不是为了这点心而欢喜,她真正记挂的,是三日后即将到来的人吧?
无间界界主,北野无凭。
一块糖糕吃完,钟离雪颜坐在石凳上,伸出右手一招,月神则默契地递上自己的手,悬于空中,稳稳当当。钟离雪颜手指置于月神手腕上,片刻后,她收回右手。
“还是查不出病因,但身体越发糟糕了!”钟离雪颜说话时语调平缓,终究掩饰不住其中那一丝担忧,虽然被奉为神医圣手,但医道一途,绝无止境,她更不敢说能诊治所有病症。
“蓝颜,你刚刚说这糖糕不好吃,是为什么?”
医者望闻问切皆应擅行,这“问”字之中,其实包含大智慧,许多时候,唯有病者自己,才最了解身体情况。
“看千秋下棋,实在无聊,我就想吃这糖糕,可刚一进口,却觉得心里十分燥热,比前些日子还要燥热。”月神据实已告。
“傻子!”钟离雪颜摇摇头:“既然不舒服,又为何勉强?”
月神没有答话,钟离雪颜也不需要他的回答,手在身上随意地一摸,指间已出现三根毫针,她极其迅速地插在月神头上三处大穴,月神也不阻止,任由她施为。那三根银针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看上去倒很有些喜人。
“一个时辰后,我替你拔针,等过几天无凭来了,我再与他一起研究,你这到底是什么病症。”钟离雪颜只说这一句,起身走了。
月神目送她离开,先是看了一会儿棋局,发现和先前没有一点儿区别,默默地丢下一句“着实无趣”,跟着离开凉亭,西岭千秋远远还能听见他的嘟囔声:“回去睡觉好了,好想念大夫人,大夫人修炼寒冰诀,最适合在夏天抱着睡觉了……”
当晚,掌厨特意做了月神爱吃的芙蓉面,里面用的酱料非常珍贵,寻常客人即便有钱也吃不到,只这一碗面的花销,就抵得上店里跑堂两年的月钱。
然而,月神却没有按时出现。
钟离雪颜饮尽三杯茶,才突然惊悟:“糟糕,忘了替他拔针!”
等她赶到月神居住的小间,就看到月神躺在床上,头上仍然插着那三根银毫,此时他双眼紧闭,似乎是睡着了。
依次将三根针拔下,钟离雪颜轻声说:“蓝颜,起床吃饭。”
月神无动于衷,钟离雪颜起先还微笑,到底是常住的地方,能让他失了戒心,睡的安然。等再唤几声,月神依旧没有反应,她终于意识到不对。
呼吸声、心跳声虽然微弱,但钟离雪颜这样的高手凝神细听,自然分辨的出,月神并无不对,可偏偏无论如何都唤不醒,这就有些奇怪了。
把月神的手腕从被子中拉出,春衫太薄衣料太滑,轻易便滑落,他白皙的胳膊显露出来,那上面一个红色的圆点特别显眼。
钟离雪颜自然知道那是何物,她也看不惯那扎眼的红。
澹台君言气恨月神不愿与她做真夫妻,便在月神身上种了那“相思豆”,与女子的守宫砂同为一物,澹台君言还掷下豪言,谁敢摘取月神相思豆,便要承受整个逍遥界的报复。
这话,是当着她的面说的,澹台君言总以为,她这位月神的“红颜”,对月神是男女之情。
大概,天下人都是这样以为的吧。
偏偏不是。
总归,有些情谊,即便整个天下的人加起来,都是不懂的。
而她,如今也有了自己真正想要相伴一生的人。等过几日,那个人来了,他们一起为月神诊治病症,一定能找出月神身体不适的原因。
此时,她就先看看,月神为何昏迷不醒吧。
二指搭上月神的手腕,钟离雪颜仔细感受月神脉动。
往日,只要眨眼的功夫,她就能结束诊脉,可此时,她的二指就像钉在月神腕上一般,久久不愿挪开。
怎么会,怎么会……
西岭千秋等不到月神和钟离雪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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