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差回到都察院监。硕大的监牢内,只有他一个犯人。
傍晚时分,刑部提案主事王之寀一个人在酒楼喝着闷酒。他的妻子辛葵带着丫环,回了娘家。家中显得有些冷清。
王之寀是个好热闹的人。“家中冷清,倒不如去酒楼,找个临街的窗子前坐下,自酌自饮。虽说也是寂寞,总比屋内坐着无聊好。”心中这么想着,王之寀独自一人,慢慢地走到了他常去的潘家酒楼。
这潘家酒楼,也算都城里有些名气的,王之寀和他的同僚们,经常到这儿来喝酒。王之寀登上木质楼梯,找个位置,坐了下来。小二见是熟客,径直端上来一壶温酒,一盘下酒小菜就离开了。王之寀一只手端着酒杯,懒散的斜靠在窗户旁,推开窗棂,望着窗外的斜阳。原以为自己喝着闷酒的时候,能碰到几个熟人。可是,等这一壶酒变冷了,也没见着一个能聊得开的人。一壶饮罢,王之寀起身,把小二叫来,结了酒钱,一个人走回家。
刚进院子大门,管家就交给他一个信封。王之寀识得上面的字迹,心中顿时充满疑虑。走进里屋,点上蜡烛,王之寀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纸。只见上面露出“东林先生”四个小字。王之寀凝神看完,把灯罩拿开,将纸条烧了个干净。随着最后一丝青烟飘散,王之寀吹灭了蜡烛,躺在床上。
明朝自从洪武年间的胡惟庸案之后,便将丞相一职废除,大权分散于六部,集中于皇帝。刑部主管全国刑罚政令及审核刑名。这次的袭击太子事件,影响甚大。一向不过问朝事的万历皇帝,下令都察院、刑部和大理寺,严查严审,务必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眼瞅着万历龙颜大怒,都察院的大人们,心中暗暗盘算。唯恐对皇上那边不好交代,只得将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推诿给了刑部。
刑部侍郎胡士相也怕担事,又不好明说,只能决定先审问张差。万一能够查出些有用的线索,往上面一汇报,或许还能升职加薪呢。就算问不出什么,不还有大理寺担着么。胡士相权衡了一下利弊,顾不上天色已黑,决定立即升堂审问张差。
张差又一次被人押到了大堂之上。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加上又在牢里待了几天,张差现在已经心性全无。只盼着能够早点结案,自己能早些获得自由之身。胡士相往堂下看了看张差,喝到:“张差,把你转到刑部来,就是想尽快结案的,我也不想跟你啰嗦,快把实情说出来。”
张差也不看胡士相,继续披散着头发,自顾自地装傻。
“大人,把他转来之前,我听都察院的兄弟说过,这人是个疯子。”衙役握着手中的水火棍,转向胡士相。
“疯子,”胡士相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山羊胡,“我看未必。来人,把当时抓住他的侍卫和被打的太监给我叫来。”
侍卫和被打的小太监跪在了大堂之下。
“我问你们,张差被你们抓住的时候,疯了没?”胡士相的眼睛一直盯着跪在一旁张差。
“回大人话,当时我们靠着人多,才能将他制服。从他想要逃脱的身法和步伐上来看,他不是疯子。”侍卫回答道。
“就是就是,他的劲大的很咧,我躲闪不及,把我的帽子都打掉了。”小太监跟着附和。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胡士相挥手,侍卫和小太监都退下了。
“抓时没疯,现在才疯,肯定是假的。来人,给他点苦头尝尝。不信他不招。”
衙役们听见胡士相的命令,直接把跪在地上的张差放倒。也不拿什么垫子和椅子,直接照着张差的屁股就打。只要四十大板,张差就已经皮开肉绽了。
“哎呦,大,大人,我,我招。”张差趴在地上,连连求饶。
“从实招来。”胡士相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
“大人明鉴,小人在蓟州的时候,安分守己,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怎奈邻居总是欺负我。我一直忍了。可是,前段日子,他们放火烧了我家的柴草。我气不过,又没地方说理,就想到来京城告状。”
衙役站在张差身旁,只要他敢不老实,马上又是一顿杀威棒,打在开了花的屁股上。
张差继续说道:“我第一次来,不认识路,就这么一直往西走。走着走着,就走过了一道门。之后有人给了我一根枣木棍,说拿着它,可以伸冤。我当时可能犯糊涂了,打了很多人,然后就被抓住了。”
“你最好识相,别瞒着什么。”胡士相厉声道。
“小人不敢,不敢。”张差的疼痛缓和了一些,说话也稍微有了底气。
胡士相伸了伸懒腰,“好了,结案了,明早写封奏折呈给皇上。都察院那帮酒囊饭袋,就那么点本事,平时还趾高气扬的,一到关键时刻就不顶用。”胡士相边走边嘲笑着,“还疯子呢,我看那,这张差,能得很。”
第二天,朝堂上议论纷纷。等到万历皇帝进来之后,大臣们都安静了下来。
“刑部的人呢?案子有着落了么?”万历刚坐下龙椅,就问起了案情。
“禀告皇上,臣昨天连夜审讯,这是供词。”胡士相唯唯诺诺把供词递给太监,太监又回身将供词呈给万历。
下朝之后,刑部主事们聚在一起,商讨今天朝堂上的诸多事务。王之寀坐在椅子上,看着其他主事。“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这背后肯定有阴谋。这人不可能像侍郎说的,单单只是迷了路。”
一旁站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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