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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固执地摇摇头“总之我没有管过钱的, 你可千万不要叫我管, 若是我哪一天开心了, 没准儿就全都花光了, 到时候你不怕啊?”
嵇康反倒神情盎然道:“有什么好怕, 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吗?你哪日花光了,我再找个活计赚回来不就好了吗?”
我扁着嘴巴,仍旧不肯相信自己,可嵇康却猝不及防将那钱袋往我手中一砸道:“交给你了,哪日花光了告诉我。”
我满脸地不情愿, 低下头抱怨道:“你若是少喝点酒,说不定还能多花几日。”
嵇康听罢,闷哼一声,音色里透着令我欢喜的情绪“还说不会管钱, 这不是挺会算计的吗?”
我语塞,转而抱着钱袋缩入轿车中, 不再与他说话。
日夜兼程地赶了几日路, 我和嵇康便风风火火地来到了山阳县。这地方地广人疏,在临近嵇康买下的房院外, 方圆几里都是竹林。我自觉这地方幽静迷人,一时觉得, 自己真能够和嵇康在这里住上一辈子, 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且后来, 我逐渐发觉, 这山阳县真是个隐居的好处所。因这几十里的茂林修竹,很好的把洛阳城的斗争阻隔掉。我不知道,那时司马氏已然开始了对曹魏政权如火如荼的侵吞,我更加不知道,当初嵇康在朝时,司马氏手下的那些党羽们,多次意图拉拢嵇康进入司马氏阵营,可嵇康都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后来嵇康友人山涛告诉过我,当时嵇康讨厌司马氏一族是一方面,顾及到我的安全,自然也是一方面。
不过几日,我和嵇康彻底在这院落中安顿下来。他每日没什么多余的事情可做,除去把自己关在书房的时间,便是一个人坐在庭院中,对着面前的几丛绿竹抚琴。那一首首如闻仙乐的曲调日日盘旋于庭院之中,让我舍不得离去,只盼着倚在庭院角落,一直听着那些曲子,直到夜色渐暗睡意昏沉。
再者,我因得了嵇康的允许开始管钱,行事也开始变得异常小心起来。出门购置蔬果物件时,总是不会带很多的钱,深怕被什么贼人摸了去。一个人买东西时,虽不会讨价还价,却仍旧抱有着相当的固执。看见一样东西,觉得它值三文钱,便只得三文钱买来,若是那小贩要了我四文钱,当下转身扬长而去。不过大多数时候,那小贩多是将我叫回去三文钱成交的。于我而言不算是讲价,对山阳市集上的小贩来说,却认为我这是一手利落精明的讲价高招。
因我这接近苛刻的精打细算,我和嵇康的钱在一段很长的时间内都足够生活。后来嵇康应是有些奇怪,却也不问我还剩下多少钱。一日,本应是他抚琴的时刻,却忽于院子内外勘察起来,片刻,走到院前蹲下,开始挖起了坑。
我望了眼被冷落的片玉琴,跟着走上前,探身问嵇康道:“你做什么?”
嵇康低着头,目不转睛地挖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和花坊的坊主说好,他会送我些种子吗?”
我隐约想起自己未出嫁前与嵇康的那些时光,迟钝着点了点头。嵇康便继续道:“你当初说你不喜欢花,我就只向坊主讨了些菜种树种,这月份刚好,我想要在院子里种些菜,再者我看这庭院外头光秃秃的,刚好种棵柳树,衬衬意境。”
我附和着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那夫君你都拿来了什么菜种啊?”
嵇康顿了顿,双唇抿到一起,复与我道:“我也不知道,坊主与我说,种出来就知道了。”
我“哦”了一声,忽然兴致勃勃道:“我喜欢吃杏子,有没有能结出杏子的菜种啊?”
嵇康缓慢抬眼,心里估计是在说,他一个分不清菜种的人就算了,自己的这个夫人,怎么连点常识都没有“阿绣啊…杏子是从树上结的,是树种。”
我呵呵一个傻笑,不禁有些难堪地红起脸来“哦,这样啊,那就算了吧。”
嵇康回我一个温柔的笑,低头将手中那颗黑魆魆圆滚滚的柳树种子放进坑中,复用一旁的小铲子填平。
我只当嵇康觉得我无知,不会再理会我喜欢吃杏子的事情。可第二天,他却带着我去了山阳市集的一处花鸟市场,为我买来了两颗杏树种子。
我接过那两颗种子时,心中欢喜无以言表。只傻呵呵地笑着,全然未有想到,当初我这个连吃葡萄干都要挑好看的吃的挑剔虫,如今会被两个很有可能种不出来杏子的种子开心成这副模样。
当然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嵇康,我只觉一到了山阳县,和嵇康在一起的日子便越发快活起来。什么嫌弃对方穷酸的想法全然不见了,只想要把两人的日子过得丰衣足食,便一切都好。
闲时,他会带着我一起给刚刚埋下的种子浇浇水,灌灌园。每写完了自己的一篇文章或者诗文,他便会兴致勃勃地找我来,一字一句,神情激昂地读给我听,发觉我听不懂,也不生气,抱着我,又开始逐字逐句地与我讲解起《庄子》来。我有好几次都无聊地趴在他膝盖上睡着了,可是他却还是不厌其烦地与我讲着。
奇怪的是,他明明看出了我这个懒虫喜欢睡觉,走到哪里睡到哪里,却还是喜欢让我待在他身边。一日他抚琴,我守在跟前,听着听着便睡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趴在他的膝盖上,而他呢,则仍旧不动声色地抚着琴,只是脸色不很好。
我揉了揉眼睛的功夫,他立马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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