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苦把你生下来的,你凭什么自己就做决定。”张秀苒看过诊断书的日期,“这几个月你都在做什么?你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说不定,说不定……”说不定现在沈来的手术都做完了。
沈来上前搂住张秀苒,凄凄地叫着哭着,“妈妈,妈妈,我想的,我想的,可是几率太小了啊。”
沈来是理智思考过的,她如果去北京求医,运气好的话手术能成功,接下来就是放疗、化疗,她的身体未必熬得过这一波,如果运气不好,就再也下不了手术台了。
沈来对自己的运气没有太大的把握,她的一生,运气其实没怎么青睐过她。
“我问过医生,不动手术的话还有三个月到半年。”沈来将张秀苒拉到床边坐下,然后蹲在张秀苒的跟前,将头埋在她的膝上道,“妈妈,原谅我吧,我不想最后的日子躺在病床上,不想头发掉成秃头,妈妈,最后的日子我想去一些以前想去却不敢去的地方,最后看看这个世界。”
张秀苒不语。
沈来抬起头,替张秀苒抹了抹眼泪,“妈妈,我这辈子活得也不算亏了。有世界上最好的妈妈,爱过一场,也恨过一场,现在不爱也不恨,心里很坦然。该经历的都经历了,留学的时候很多地方也去过了,看过了。可是伊朗、阿富汗、利比亚……那些地方却从没敢去过。”
沈来强扯出一丝笑容,“妈妈,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看新闻联播,总听这些国家的名字,我就跟你说,我想自己去看看的,你还记得吗?”
“可是长大后就不敢去了,一直是我心底的遗憾,妈妈,让我走吧,我每个月都会给你寄明信片的。”沈来道。
张秀苒摸着沈来的脸哭道:“来来,你怎么还是这么任性,你让妈妈怎么看着你放弃治疗而一个人走啊?”
沈来抱着张秀苒的腿,“对不起,对不起,可是妈妈,我不想让你看着我,看着我……”沈来依旧带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浪漫和天真,天真的希望她不死在张秀苒的面前,就能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
沈来大声地哭着,“妈妈,原谅我吧,最后的路让我一个人走吧。”她是真的不忍心让张秀苒陪她经历最后的折磨。因为那会让张秀苒比她更痛苦。
张秀苒没办法原谅、包容沈来,却又深切地体会到沈来就是她的女儿,性子和她如出一辙,都是看似温和实则决绝的人。又特别好强,绝对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凄凉的一面。沈来更甚,从小就臭美,而化疗、放疗真的能摧毁她这样的人。
更何况还是在周既面前。
张秀苒肝肠寸断,眼泪一直滴,她知道只要自己坚持,沈来就会留下来。那一刻她了很多很多,但最终还是决定任由沈来再任性一次。
没有办法呀,她是沈来的妈妈,从小就总是包容着沈来的任性,而没有办法拒绝再疼沈来一次。
这就是妈妈,哪怕再不愿意,可还是会顺着她。
洗过脸之后,两人都平静了一点儿。张秀苒哑着声音道:“既然要走,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沈来点点头,“签证已经办好了。”虽然不能直线进入,不过沈来也不在乎,她现在到哪儿都是走一步算一步。
“什么时候走?”张秀苒问。
沈来低着头道:“今天晚上的飞机。”
张秀苒的身体晃了晃,沈来赶紧上前扶着她。
张秀苒死死地抓着沈来的手臂,“来来。”
沈来轻轻地拥抱住张秀苒,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上下抚摸着张秀苒的背脊,声音渺远得仿佛来自太空,“妈妈,我怕不走,会后悔的。”
沈来的行李早在一个多月前就放在张秀苒这里了,那时候张秀苒还以为沈来把衣服放在这儿是为以后过来的时候准备的,却没想到……
沈来同时带上的还有她的小提琴。
“钱够吗?”张秀苒问。
沈来将一张银行卡递给张秀苒,“这是卖开发区那套房子的钱,都在里面了,妈妈,密码是你惯用的。我你不用担心。”沈来拎了拎她的小提琴,“妈妈,你知道的,小时候我一直想当流浪歌手。”
抱着琴,走天涯,多潇洒的事儿。“现在终于能圆梦啦。”沈来故作欢喜地道。
张秀苒却是一丝一毫也笑不出来。
沈来双手捧住张秀苒的手,替她理了理头发,看着她妈妈瞬间憔悴的脸,她的眼泪又止不住了,将额头抵在张秀苒的额头上,“妈妈,周既的电话我写在银行卡背面了。如果有解决不了的困难时,就给他打电话吧。”
张秀苒哭了出来。她知道沈来的性子有多别扭,如果不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她是不会提周既的,更遑论让她去找周既。
沈来用手背替张秀苒擦着眼泪,“妈妈,就当我是去周游全世界吧。周既来找你,别告诉他我的事儿……”
张秀苒看着沈来背起包,提着她的小提琴一步一步从贴着山的后门离开,忍不住喊道:“来来……”
沈来回过头,放下手里的东西,朝张秀苒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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