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眼泪“吧嗒吧嗒”落在他的脸上。
卫诩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他小时也是个会哭会笑的孩子。
这妇人的眼泪让他心里难受,他仰脸问:“你为什么哭呢?”
青姬搂着他:“我高兴的。”
她这辈子可能只有这么一次机会见儿子了,她附在卫诩耳边:“阿娘见了你,很高兴很高兴。”
卫诩的养母,是个严肃的妇人,不会这般抱着他笑哭,这是一个新奇的体验,但偏偏他并不排斥这个妇人,偎依在她怀里,听着她忍泪哼着童谣。
小时的记忆,基本都因多年苦痛消忘了,卫诩只依稀记得模糊的童谣,和那颇柔软的怀抱。
但前尘旧事,恍如隔世,已失去感受情感能力的他,既想不通对方为何哭,也没有丝毫共鸣。
不过卫诩当时无聊,又罕见生了那么一点兴趣,忽忆起忠仆死前念叨过的“平海侯府”,他遂去了京城。
很轻易找到平海侯府,他进出侯府无声无息,很快,就找到了记忆中那名美妇。
对方老了很多。青姬是抢在主母进门前恶心人的,孟氏表现贤惠大度唯独漠视她,傅竣对妻子有愧,也不喜青姬伙同养母诞子后再上门的心机行为,基本不入她的院子。
夫主不喜,儿子不知所踪,所有情感皆倾注到女儿身上。偏偏女儿婚后不顺,日子难熬,常年焦虑,如何不苍老?
卫诩还有个同胞姐姐,嫁威远伯府张家世子。
他又去看了看这个姐姐。
孟氏面甜心苦,给选的张世子样样都不错,就是心里有人,恋慕着家道中落的表妹,娶妻一年诞下嫡子,就立即抬表妹进门,自此爱侣情深,生儿育女。
傅氏的日子过得苦,婆母丈夫优待表妹,夫妻同室少有行房,青春年少的她如同守活寡,偏大面上挑不出错,她也无法豁出去和父亲哭诉。
其实和父亲哭诉也没用,男人只能出面管大事,张家宠妾不灭妻,爱庶子但没苛待嫡子,一切都能用规矩圆回来。最后总会归到嫡母孟氏手里沟通的。
傅氏打落牙齿和血吞,苦苦煎熬已数年。
卫诩只静静旁观,他也没有其他事做,那一点点兴趣还未消失,他就继续安静看着。
但很快他发现,他的母亲和姐姐并没忘记他。
青姨娘在相国寺给他燃了一盏长明灯,从四岁开始,即使被孟氏打压得捉襟见肘的年月,她都从不吝啬于多多添置香油。
日常跪经,祈祷他的平安。
傅氏也是。
二月初六,傅氏特地回的娘家,卫诩这才知道,原来今天是他的生辰。
桌子上放了三套碗筷,青姨娘亲自下厨,每样菜都往空座位置添一些,又盛了一碗汤,二人道:“瑞哥今儿又长一岁了。”
卫诩突然想起来,他的乳名就是瑞儿。
青姨娘和傅氏努力笑着,目泛泪光,后又忍不住失声痛哭。这简单的生日宴,再次和着泪吞了下来。
平海侯府是没有庶长子的,二人屏退下仆,不敢声张,抱头痛哭后,母女相扶进了内间抹脸上妆。
卫诩第一次现身,不过他没出现在青姨娘母女面前,他无声在外间立了片刻,静静注视了那二个盛满汤菜的青瓷小碗。
许久,他端起小汤碗,啜了一口。
冷冷的,有点咸。
摸了摸心脏位置,忽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只他不懂。
卫诩的血本来是冷的,慢慢的,似乎有了一点点温度,他思维活跃了一些,苍白的日子好像也有了点滋味,这种变化他有感觉,不过还是不懂。
不过不懂归不懂,他却继续待着,一半时间待在平海侯府,一半时间待在威远伯府。
后来,他杀了张世子的那表妹爱妾。
这表妹怀孕安分几月,谁知小产了,她索性栽在傅氏头上,傅氏好大一场冤屈,虽有娘家撑腰,但夫妻终究不欢而散,她人后痛泣。
卫诩其人,自己生死都不在意,更何况一个外人?他想杀就杀了。不过动手前他想了想,给制造了意外,并造成一个表妹回娘家却私会情郎的场景。
张世子大受打击,傅氏也是个机灵的,趁虚而入,百般抚慰,又尽心照顾表妹遗下的孩子,说,这好歹是夫君血脉。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傅氏的日子终于开始顺心了,张世子终于发现了她的好,夫妻渐渐融洽,次年还再度有孕,诞下一子。
傅氏幸福生活开始,后威远伯病逝,张世子承爵,她生的嫡长子受封为世子。
闺女外孙地位大涨,青姨娘的日子也跟着好过了起来,仆役恭敬有礼了许多,孟氏一贯贤名,也不好加大打压力度。
卫诩觉得很舒坦,难得心情不错。
他又留了三个月,就回去了。
之后,他每年悄悄来一次,从不露面,就这么无声在暗处看着。
他不恨傅家,确切点说应是无感,不喜不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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