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秦锋松了一口气。
灵接通了电话,秦锋站得不远,因此听见了电话里王立刚浑厚的男中音。
王立刚问灵在哪里,灵说在外面。
王立刚又说过几天是自己的生日,问灵能不能抽空去香城陪他过一次生日。
灵坚定而决绝地对王立刚说了不可能三个字,然后挂上了电话。
秦锋听得出来,王立刚的语气中或多或少地带着哀求的感觉。
“你不该对你父亲那么绝情。”秦锋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对王立刚产生同情心。
“他曾经向我承诺,无论如何不会跟我妈妈离婚,会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是他们背着我签署了离婚文件。即使我以死相逼,他们也说绝不可能复合。我还是个孩子,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为什么他还好意思打电话来要我去看他和他的那个女人?”灵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秦锋倾诉。
秦锋感到很累,他觉得灵的这种状态对他已经构成很深的折磨。他却不能跟灵说结束,因为他是灵心里的最后一道安全保障。
“秦锋,你让我越来越觉得没有安全感。很多时候,我觉得你甚至比不上那些网友对我的关心。”灵有些绝望地说。
“你了解他们吗?如果他们对你心怀不轨呢?”秦锋问道。
“既然选择网络,为什么一定要了解呢?”灵反问道,“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又真正了解过我么?你连我要什么都不知道!”
秦锋忽然陷入一阵无边的忧伤之中。人的感情是如此复杂,他想要挣扎,却不能冲开命运为他编织的牢笼。他很累,却无法得到片刻的休息。他沉重地望着灵,直到灵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上班去吧,我想睡觉了。”
灵回到学校的那一刻,秦锋倍感轻松。他细算了一下,这个暑假里灵一共见了十几位网友。他本想在灵临走前跟她谈谈,却放弃了这个念头。有些话明知说了无用,不如不说。
自从上次他看了灵的日记以后,灵就把网络日记本彻底关闭了。她并不愿意被他窥探到内心深处太多秘密。
压抑。
秦锋一直有这样的感觉。他越来越不想让这样的生活延续下去。他给灵发了一条短信:你是否觉得我们俩的气氛很压抑?
“你是想分手么?”灵回复道。
“我只是想说,我觉得很累。”秦锋回应道。
“我懂了,我不再打扰你。”灵又回复道。
灵这么干脆的态度反而让秦锋疑虑。两年多前因为双方父亲之间的矛盾他准备离她而去时她也是在电话中淡淡的回应了一下,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在父母离散和男友冷漠的双重打击下,她想草草结束生命,从而患上了精神衰弱症。这一次灵如此坦率说出分手,又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呢?
他躺在床上,却一直没有睡熟。他徒劳地闭上双眼,想把自己丢到睡眠里,却觉得在灵为他制造的独特气氛中几乎无法入眠。夜的颜色,暗得深沉,就连自己偶尔的一声咳嗽在这样的时间也会让他觉得紧张。他望着天花板,透过窗的亮,感受着晨曦的凉。
这时,他的手机上传来一条短信:灵失忆了。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做梦。他没有看错,这种只有在小说和电视剧中才能见到的俗套情节确实被他遇见了。这个任何人都不会轻易相信的事情,被灵的同学通过一通电话打给他而变成了可能。
这怎么可能,因为摔伤而失忆?秦锋苦笑一声。马不停蹄的思维肆意踏破了这个夜的完整,他在秒针的挪动中跟月光对时,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穿好衣服,迅速走出门去。
骨科医院的外科病房阴暗而凄冷。在走进病房的时候,秦锋想起灵在一个星期以前提到过她有一个在骨科医院工作的网友。他来到病床前,看见灵正在熟睡,头上还缠着纱布,脸上带着一块一块被碘酒涂得发紫的伤痕。
病床边坐着一个女生,应该是就是灵的同学。
“她是从二楼楼梯滚下去的。”这位女生说。
“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她家人知道吗?”秦锋问道。
那女孩摇摇头说,她让我直接给你打电话。
“除了失忆和头部的伤,其他地方没什么大碍吧?”秦锋又问。
“都是皮外伤,最严重的就是轻微脑震荡。”这位女生答道。
秦锋略感宽慰。他叹了一口气,脑海里像导演电影似的编织出灵从二楼滚落到一楼的画面,全身禁不住战栗了起来。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从楼梯上滚下去?”秦锋又问。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们在宿舍里,是宿管跑上来说灵摔下去了。”那女生说。
秦锋愣了一下,没再问别的。他觉得宿管看见有人受伤,理应立即将人送医,不应当先跑到宿舍告知她的室友再给予施救。
也许,灵那个学校的宿管是个傻子。
他叹了一口气,让那个女学生先回学校休息,自己则坐在病床边,痴痴地望着病床上伤痕累累的她。回想起上次跟灵发生的争执,他觉得也许自己确实对她的关爱太少。他很在乎自己的事业,因此从没在乎过身边的女人。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灵的忽略已经形成了一种惯性。
他已经全完成为一个对感情丝毫不敏感的人。
曾几何时,他也想过拥有一段很美好的感情,但内心深处对事业的渴望也同样让他在潜意识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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