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话的是一名中年男人,一身麻衣短褂,做着家人的打扮。身形中等,微微发福,想来也是家中掌了些事,有些话语权的人,回话时头稍抬,却低眉顺眼态度极恭敬,言词有条有理倒也不卑不亢。
只是那话里的意思
“王老爷派的人在哪儿?这可是他的原话?”
余福听了余易的话有些发愣,从来连人都少见的大小姐今天这是怎么了?只是一时之问还是觉察到什么有了计较?
“哦,人走了,就留了话让小人把店契给送过去。”不过他自认为他的回答得体没什么漏洞。
“去,给福管家拿来吧。”一旁的余夫人听了更加落寞,挥手就示意梅香去拿店契。
余易听了这番话却只是心里冷笑,若她真只是余家十四五岁的易姐儿倒还真被哄住了。可惜她不是!她前世可是一个大型集团公司的老总。
看来,找麻烦的已经上门了!
余家是丰城的大粮商,粮铺就是余家的根本,说什么余记粮铺五百两银子都不值她是不信的。虽然她还不清楚这大庆国的物价水平,但既然余老爷当初借银五百两那铺子的价值就一定远远超过这个数。当然,这个借是否属实也还有待查证。
要问余易凭什么这样笃定?那得参考她前世时银行抵押贷款的比例。时代虽然不同,但道理相同、利益一样。那王老爷既然是商人,就不可能不计较自己的利益,把银子借给一个可能还不起帐的人。除非他蠢!
显然这个王老爷并不蠢,相反还精明得很,一来就要夺余家的根本,而且还抢在头一个。
但现在余易在意的并不是这讨帐的王老爷怎样趁机落井下石,没有姓王的,自然还会有姓李的,姓张的,谁叫余家失了顶梁柱,守着丰厚财富的还只有孤儿寡母呢?
她在意的是眼下这个毫无防备意识的家,漏得跟个筛子似的,到处是洞,都不用钻营别人的触角就已经堂而皇之的伸进来了。
比如眼前的这个人,这个还颇得她便宜娘倚重的管家。
他既然是余家的管家,就没道理连余易都明白的事他不明白!既然明白还偏这样做,意图如何已经很清楚了。
余易抬头止住梅香,“管家还要亲自给王老爷送去?”柔柔弱弱的声音似乎只是她随口一说,没有丝毫的压迫力。
其实话里轻嘲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唉,年纪小就这样不好,很难形成气势,这若是放在前世,只要余易这么一问,她手底下的那些人精早就明白自己的行为惹怒到她了。
余福也只当年少的大小姐只是随口一问,当即恭敬的作答:“老爷在时最讲究的就是诚信二字,时刻教导小的们要重诺、守信。唉,虽然如今老爷去了,但当初的教诲小人一日不敢忘。老爷走了余家还在,诚信二字也不能丢!”
说话间,福管家情真意切,连眼圈都红了。
一提到老爷,张夫人又呜呜咽咽起来。
“好一个忠仆,好一个诚信!”余易听得怒火中烧。真是哪里都少不了这类无耻的小人啊!
余福听得一喜,忙作揖口称不敢当。想来这大小姐还有些手段,这是想收买人心吗?可惜是个闺阁小姐,年纪也太小了些。
余易愕然,自己的嘲讽竟被人当成了夸奖?这破声音实在太柔软了些。
不过她定了定心神,倒平和下来,主弱仆强还没到翻脸的时候。
“爹爹虽然去了,但诚信余家还不至于丢掉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且请王老爷放宽心,若是真欠了帐,余家自然不会赖了他的去,既然余记粮铺不值五百两银子,那店契自然就不必给他了,可不能让他吃了这个亏!”在真欠了帐的真字上,余易特意加重了语气。
“可是大小姐你有所不知,家里没银子了。”余福这时才认真的抬头看了余易一眼。
若没记错的话,大小姐今年不过十四五岁。身形单薄满脸病容,刚才连着说了不少话,呼吸就重了些,小脸上染了几分血气,倒明媚了不少。
只是那双明眸,迸射出来的光让他不敢直视,莫名的凌厉,片刻之后他忙低下了头。余福暗自懊恼,家里的这位大小姐以前也不是没见过,软软弱弱的,虽然老爷时常拿些帐簿教她算数当消遣,也就不过一深闺小姐而已。
今天却让他低下了头,真真是怪事!
“我这也是为他着想。想必当初两家也是至交好友,家父这才新丧就急不可耐的讨上门来,抢铺夺产的在外人看来吃相是不是也太难看了些?知道内情的人还罢了,知道他是为我余家着想,不知道的还不得道一句落井下石啊?”
“再怎么说都是死者为大,让家父入土为安才是当前最紧要的事,王老爷肯定能体谅也乐意给旁人做个表率的是吧?”余易兴味的笑了笑,她言语间已点明觑觎余家的远不止王老爷一个,至于他余福算不算其中一员呢?这纯属余易的恶趣味,不管他这会儿听没听明白,让他自己去猜想而已。
余福听得这话,冷汗一下就出来了,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小姐竟是这般口齿伶俐!今天自己着实急躁了些。从内堂出来的时候他有种仓皇出逃的感觉,似乎自己的那点儿心思全被大小姐给看穿了。
肯定是自己看错了,连老爷都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向来对他委以重任,不但叫他管了家宅,就是粮铺的生意也没背过他去,整个余家除了老爷,能管事的就是他了。大小姐才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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