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人,宝包来此许久,恐怕扰您休息,还是让儿带他回去吧。”
哎,满口恶心,他快吐了。
每每来定国伯府他就要吐,这是什么事。
他不停地想宝包,想司幽,想大局来消解恶心,司行却不让他顺心,故意道:“这是什么话,孩子那般可爱,又正玩得开心,老夫不舍得他走。”
顾重明心中一阵骂娘,他知道,定国伯抓宝包是别有深意,顺便也想羞辱他,于是他心一横,俯下身叩了个头。
“小子顽劣,父亲大人不嫌弃,儿感激不尽。只是他太小了,屎尿尚不能自控,挑的时间地点往往也不太好,譬如在父亲大人用饭的时候,或是在您的卧榻之上……他刚进京,没见过新奇,什么都想吃,这两天有些吃坏肚子,一高兴一激动,或是见到生人,就忍不住要拉,男孩子嘛,火气大些,那个味道……哎,儿前日给他洗裤子,如今手上味道还没下去呢……”
司行眉头一皱。
顾重明顺势抬眼一瞟,“父亲大人,您的茶没了,儿给您倒茶。”
说着便起身上前,一脸恭敬孝顺,自顾自去拿司行的茶盏。
“你做什么?”司行不悦地瞪他一眼,“你以为你胡说八道几句,老夫就会把孩子给你?”冷笑一声,将茶盏盖上,绕过顾重明的手推到一边,“你以为老夫是幽儿或陛下,会被你那花言巧语蒙蔽?幼稚。老夫是孩子的祖父,即便陛下也无权前来拿人,幽儿又不在你身边,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准备怎么办?”
顾重明心想他不绕圈子了,倒也简单,便道:“我确实不知该怎么办,请父亲大人直言。”
司行轻飘飘地看他一眼,“顾重明,你经历九死一生,如今终于洗脱罪名,一定很怕死吧?”
顾重明双眸微收,不言语。
司行从高位上走下来,“不止自己怕死,更怕幽儿和孩子有事,怕你们以后不能相守。”
顾重明仍是不说话,司行便继续敲打他心头最脆弱的地方,“今日孩子被老夫这个祖父带走,这没什么。但说不定日后,他就会被旁人带走。你总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他吧?”
顾重明眉梢一挑,心中讥笑,这是威逼,想必接下来就该利诱了。
果不其然,司行又道:“幽儿与老夫虽不亲近,但他毕竟是老夫唯一的儿子,老夫的爵位和日后的富贵,不是他的,又是谁的?而幽儿的富贵,自然就是孩子的富贵。”
顾重明一琢磨“日后的富贵”这五个字,既有些不寒而栗,又觉得十分可笑。
“所以,父亲大人要我做什么?”
“幽儿固执不屈,你却灵巧,老夫想你劝劝他。”
顾重明转了转眼珠,“劝他什么?”
司行瞬间冷眼,似是生气他明知故问,片刻后退了一步,道:“征越国,最难也最关键处,在于水战。幽儿固然骁勇,但从未打过水战,放眼整个大夏,有足够水战经验的,仅老夫一人。”
“陛下已经允了,让您随驾亲征。”
司行一笑,“所以老夫想让你和幽儿到时乖乖退开,不要插手,仅此而已。”
顾重明挑眉道:“你忌惮他?”
司行一愣,似是没想到顾重明如此直接,喃喃自语:“忌惮他?”不屑一笑,“若是旷野相遇或围攻坚城,老夫或许会虑他三分,水战,呵呵,他不过乃黄口小儿耳。”
顾重明笑了笑。
“怎么?不信?”司行道,“莫要忘了,龙生龙凤生凤,幽儿骁勇无匹,全是因为他是老夫的儿子。“
顾重明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
“老夫让你和幽儿退开,只是不想多事,不想日后家业真地无人继承。”司行面皮一紧,眼角皱纹处现出些许狠厉,“若你们不识抬举,老夫也不介意孤家寡人,你,好好想想吧。”
顾重明站了片刻,垂下眼眸低声道:“好,我会想想。”
软硬兼施,威胁的目的已然达到,司行暂时满意了,将宝包放了出来。
宝包一脸开心,蹦跳着朝顾重明跑过来,顾重明激动地上前将他紧紧揽住,担心地从头看到脚,“你方才在做什么?现在……怎样?”
宝包觉得爹爹的表情有点奇怪,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说:“我在花园里跟小哥哥小姐姐玩,还吃了糕点,我都饱了。”拍拍鼓鼓的小肚皮。
顾重明抬眼去看司行,司行气定神闲地喝茶,故作姿态地笑。
那是在告诉自己,他有无数个机会可以置宝包于死地。
顾重明恨得牙痒,随意道了声告退,领着宝包离开。
回家路上,宝包牵着顾重明的手,仰头小声问:“爹爹,你不高兴?”
顾重明道:“你突然不见了,爹爹担心。”
宝包想了想,那些人突然来带他走的时候,他也很害怕,但后来那些人对他很好,还说是他的亲人,他就没那么害怕了。
“爹爹,那个爷爷说他是大将军爹爹的爹爹,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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