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后,公元2016年。
地球,中国北京。
北京是一个神奇的城市,空气差、交通堵、房价高、物价贵,可以这么说,大部分生活在这里月工资一万的外地人,生活质量都赶不上三线城市工资五千的。
但是,这里是当世发展最为迅速的国家——中国的首都。这里政策优厚,人才济济;这里是强者的天堂,弱者的地狱。
这里,就是梦想的港湾。
人如果没有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三环内有很多地下室,给那些北漂的人提供如老鼠洞一般的住宿空间来安生。多少年轻人以梦想为名留在北京,光鲜的外表下,是外人无法理解的心酸。
一间只有十五平米的地下室内,门口远端放置着一张上下铺床位,几乎塞满了这个的狭窄的房间;门口一只三层鞋架,整齐的放着各式各样廉价的鞋子,女人的鞋比男人的多了一倍;此外,在与床架平行的另一侧墙角,放置着电饭煲和电磁炉,碗筷整齐的摆放在地上,用一块洗的白亮的纱布盖着,以防苍蝇落在上面。
没有桌子,只有一个简易衣柜,里面大多数也是年轻女人的衣物。绕是如此,这个空间里也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但是在这个潮湿、昏暗又拥挤的空间,一切都显得有序、干净,空气里浸润的一丝淡淡的馨香,和外面走廊的臭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屋子的最角落,挂着一盆长势非常好的绿萝,碧绿的颜色充满了生命的张力,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除了老鼠,它仿佛是唯一的活物。
不难看出,这间屋子的女主人,一定是勤劳、健康、充满生活的情趣的人,只是艰苦的条件限制了她的聪慧。
陈一冰看了看表,如烟已经快下班了。他从一溜烟从下铺的床上弹起,端着电饭煲里的锅去地下室走廊角落的公用水龙头处洗米。
过道里堆满了各种杂物,稍不留神就会踢到。陈一冰轻车熟路来到水龙头处,把不知谁家一桶泡的快酸臭的用来占位置的衣服移到一旁,骂了一句“艹”,心情颇佳的开始淘米。
两个月前,陈一冰失去了一份在中关村的工作,但他对目前的生活是满意的。他和如烟大二的时候相识并确立恋爱关系,一直到如今毕业一年,感情都很稳定。他有一个美丽到令人羡慕的女朋友,曾经拥有一份看起来不错的工作。
他觉得自己会是下一个马云、下一个——他对此深信不疑。
虽然在两个月前丢掉了工作,暂时失去了生活来源,但他一点也不着急,每天早上都会带上创意和点子准时去中关村蹲守。他天生一股傲气,其他蹲守的人见到投资人经过就像奴才见到主人一样扑上去求别人给自己投资,他却从来不屑于此——
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而自己就是那块金子。自己不是奴才,应该是主人。
抱着这样不切实际的梦想,他等了两个月。如烟怕伤害他的自尊心,上个月委婉的提过,如果他再这么无所事事,他们连地下室都住不起了。
可陈一冰盲目的乐观让如烟死心了。
以前两个人都有工资,生活压力不仅不大,相反他们还过得挺好,月光族的生活并没有让他俩觉得有什么不妥,趁年轻,不就应该挥霍么?
可如今陈一冰失业,一个月少了七千多块钱的收入,所有花销全靠工资只有三千的如烟支撑,如烟已经感觉到力不从心。
大学的时候,陈一冰梦想家的浪漫和实干家的才华让如烟一见倾心。如烟不是那种只看脸的肤浅的女人,她对自己未来的生活有着明确的期许,并有为之努力的勇气。
当大二时见到陈一冰在组织全校最大的一次活动时表现出来的优秀,她认定自己就是他的女人。
可是如今在现实的重压之下,她早已无暇去怀念陈一冰曾经的优秀。
大学终究是大学,社会终究是社会。
陈一冰依旧是那个梦想家,可他越来越不像一个实干家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让如烟渐渐对他失望,对他们的未来感到悲观。
陈一冰对此一无所知,他依旧坚信,自己是那匹千里马,长着翅膀的伯乐会自己找上门来。
插好电开始煮饭,陈一冰骑上停在过道的电瓶车,在小马达的呻吟声中往如烟的工作单位驶去。
失业之后,每天下午接如烟下班,是陈一冰感觉最幸福的事。
时间还早,如烟打过电话说天要加班两个小时,所以陈一冰并不着急。他一路慢慢的行驶在北京的大街,他左顾右盼,不知为何今天心情极好,看着夕阳下北京街头人来人往,他感到了一种历史沉积的厚重和生命的空旷。
离如烟的单位五百米外有一个不大但郁郁葱葱的公园,从这里转过两条街就能到如烟的单位。陈一冰每次来接她,都是在这里等,因为如烟不让他去单位门前。
离如烟下班还有一个小时,陈一冰把车停在公园长椅一旁,然后整个人往长椅上一趟,准备闭目养神片刻。可是躺了不到十分钟,他突然坐了起来。
烦闷。
一股没来由的烦闷突然出现在他心里。骑车走在北京街头的那种闲适感已经荡然无存,他不停的来来回回踱步,却找不到烦闷的源头。
“算了!”他颓然的跌坐在长椅上,心情极差,“我去如烟单位门口等她,这该死的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他一步跨上电瓶车,绝尘而去。
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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