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从李明敖手里接过这叠7公分厚的珍贵文件,善意的笑道:“不器,你的路还远着呢,这回该是知道无涯之海,途径而上,不敢歇息的道理了吧?”
李明敖名字很敖,人更是傲气得不得了。虽说家境丰优,自然是先天就给他刻上了该有的自傲,不过他心中恪守傲骨的更是他自我的素养。
他明理,他聪慧,他先人而行知,他智德而行善,所以他看不起庸人,看不起无用之人,看不起扰人之人。更是厌恶坏人之人。
直白些说,他自傲在于他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和能做自己不喜欢的人。
因此,他知道自己该要自傲,也必须得傲气。
“陈教授,您教训得是。”李明敖躬身对着陈毅微微以敬。
陈毅将手中的文件随意轻放在案桌上,继续笑道:“不器,我们心学一派何为?”
“格一物,致良知。知行合一,明我之乾坤宇宙。”李明敖张口便答,神色恭敬。
陈毅微微点了点头,格物致知,知行合一之理是心学一派基础之基础的构建,任谁都能答上一句,可这‘格一物’‘明我之乾坤宇宙’便是李明敖个人的洞见和拾得。
十年寒窗,心学一派讲的是磨练己心,行的是‘死记硬背’,这‘死记硬背’并非是看上去的那么愚不可及和非人道也,而是说的是心之所向,便是以死鉴之心奋勇向前,以迎难而上之大毅力硬气而为。
所以,但凡心学一派之人,大多是些硬骨头,臭石头,所以李明敖的‘格一物’便不能让陈毅心中满意。
楚国三百载建业,至二百七十载,心学式微,近三十年来,心学一派不仅遭受着理学和气学及其他本土学派的蚕食与打击,更是可怜到被外来的【形而上】和【马恩教】渗透与抽血。
对此,十年前,心学一派三脉门人暂时摈弃先祖的和而斗之法,三流合而为一,同心同力,誓求光复心学门第。
这李明敖,便是合同之后心学的第一批弟子,也可以说得上是试验品和小白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果然是太长了,心学一派几百载的光辉建业到了我们这一代,终究被我们给荒漠和败废啦。”
听着李明敖的回答,陈毅心中满是失落与自责。
心学式微,即便是三脉合一,终究是晚了时辰,这合一的第一批弟子中,李明敖可以说是算得上优秀了的啦。但是这优秀的弟子总归是还差些磨练,或者坦白些说,实在是太让人失望啦!
稍稍将心中的情绪掩盖,陈毅微笑着道:“不器,独行该是要笃行,你在研究所里,和大家的关系不可闹得太僵啦。”
李明敖微微低头,掩盖住自己额头上微起的褶皱,他终于是找到了陈教授为什么会把【十一号碑文】的翻译工作交给他这样的新人的理由了。
虽然他有才能,也有长识,但是对于【十一号碑文】这样的精要工作,他也是自知自己还不具备充分的准备的。
“先生,您说过,心学之人求的是良德至善,己心不悔,先生的教诲不器不敢不听!”
李明敖显然也是块臭石头,加之觉着陈毅用【十一号碑文】这样的精要工作来敲打他,年轻气盛,觉着受到了侮辱,所以说话也带上了几分刺。
李明敖的表现全都落在了陈毅眼中,陈毅心中的不满与失望更是有添上了几分,脸上却是笑得更开怀起来:“不器,为师者,为父为责,你该是要体谅一下我这把老骨头,你看,我也没几年活头了不是?”
有的人越是笑得灿烂,心中的怒火便越是集聚咆哮,喜行不露与色,是这类人必须要学的技能。
李明敖虽然傲气,但是也知道尊师重道之理,听着陈毅善意的夹杂着刀剑棍棒的话语,让他不敢在发一言,只好卑微着身躯,好让自己看上去委屈与屈服,更重要的是表现出自己对面前人的敬重敬仰。
心机,其实有时候也算是个好东西!
看着李明敖这翻小表演,陈毅心中稍稍有些宽慰,自然也带着恶心与不舒服,毕竟他自个儿也是学的心学,心学一派的人,秉性成善,最是见不得造作与虚炸。
不过非常之时,也须得非常之行为,现在心学一派最需要的便是虚炸与造作。
为了光复门第,有时候须得放弃一些东西。
“哎,心学总归是没落到这种不耻的地步了。”
陈毅心中一番自省,觉得疲惫不堪,也无心在敲打李明敖了
“不器,你下去吧,好好习礼。”
听着陈毅的叫退,李明敖微微侧身,显得有礼的退出陈毅的办公室,退到门外,顺着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只留下一个暗自难受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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