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圣一时难起,索性盘膝提运内息,遍走周天,以确定经脉无损;见屈咸亨
踉跄坐倒,满面灰败,生命将至尽头,暗叫:「不好!」棺匣飞出,究竟是三五
境界的手眼,劲力拿捏奇准,匣盖在他身上撞开,点点蓝芒黏上老人腹侧伤口,
冒出细细冰烟。
屈咸亨无力挣起,不知从哪里摸出柄角锥,晃着金属钝芒,奋起余力,掷向
隐圣,准头却差了一些,贴殷横野肩臂掠过,黏飞一丝鲜血,没入身后七八尺处
的地面。
殷横野掷棺后已无长力,勉强避过,身子一歪,登时倒地。伊黄粱以为他被
暗器射倒,吼得撕心裂肺:「……先生!」冷不防一抹乌影掠至屈咸亨身后,眉
刀贴腰而出,老人顿时身首分离!
尘沙挥散,耿照跃入战团,赫见首级冲天而起、鲜血泼地,心魂欲裂:
「不————!」
第二五五折 孤魂血祭,动地龙吟
垂敛灵识,眼鼻心观,殷横野内息倾刻走完一周天,确定经脉无损,原本空
空如也的丹田冒出丝丝真力,这是将「阴谷含神」作用于己身的特殊用法;这时
肩膀才得触地,儒者睁开眼睛,一跃而起,刚好看见屈咸亨的头颅旋飞直上、阿
傻还刀于腰,须眉戟张:
「……胡来!」
指劲飙出,心念电转间又及时自抑,飕的一声削过少年颊畔。
阿傻翻身栽倒,随即跃起,「深溪虎」的面具却留在地上,单边系绳已断,
显是代主人挡下一指。苍白的俊颜逆风转过,正对上耿照由震惊、骇异,旋被无
尽怒火所攫的赤红双眼。
「……殷横野!」
暴喝声中,黝黑结实的打铁少年纵身挥掌,却是扑向主谋。
「好决断哪,典卫大人!」殷横野冷笑,单手负后,迳提左掌,挥开少年疯
狂盖顶的绵密掌势,「砰砰」的气劲撞击声不绝于耳,隐有风雷震响,轰得伊黄
梁阿傻二人五内翻涌,势极烜赫。
伊黄梁站立不稳,被阿傻一把搀住,还想留在当场为先生掠阵,殷横野从容
应对间,不忘回头一瞥,目光如电:「走!」伊黄梁罕见他发怒,料想阿傻这祸
闯得不小,只能待先生怒气渐息,再解释少年乃是情急护主、并非故意,扶着阿
傻匆匆退去。
耿照恸怒已极,幸得萧谏纸提点,须全力应对殷横野,勿乱阵脚,方能争取
生机——
「我不能劝你别去。你也不会听。」形容枯槁的老台丞仿佛老了几十岁,说
话时,仍无片刻放开怀中焦尸,却似无所觉,模样既骇人又可悯,难说其神智还
正常否。
「记住两件事,没有棋子是他不能舍的,包括你,此一也;其二,要逃,你
现在就可以逃了,机会大些。若然遭遇,只想着逃,是逃不了的。要打才能逃。」
耿照强抑满腔悲愤,不去想为何是阿傻砍下了七叔的头颅,尽展平生所学,
薜荔鬼手、无双快斩、摧破义、寂灭刀……疯狂攻击眼前的仇敌,可惜除了极度
的愤怒悲痛,诸般心境无由而出,迳以绝强的内力推动招式,一力压碾。
殷横野每接一记,少年匪夷所思的宏大功劲便如山洪潮浪,蜂拥而至。老人
顺势导入,遍行诸脉后才又散出,因抵御至极剑意而耗损的真力,随飞快运转的
周天搬运逐渐恢复,速度亦是匪夷所思。
换作他人,劲力入体之际,经脉便已严重受创,然三五境界的周天诸元有着
超乎想像的坚韧,才能化冲击为刺激。待耿照察觉时,蓦地殷横野仰天大笑,震
得少年踉跄坠地,五内翻涌;未及起身,殷横野单掌拍他胸口,两人再对一掌,
耿照犁地丈余,撞入古庙阶台,大口呕血,全身的骨骼几欲散架。
「存没抱冤滞,孤魂意何依!亲长曝尸,典卫大人无动于衷,世间至哀,莫
过于此。」殷横野摇头慨叹,眼中却掠过一丝残忍快意。耿照想起在三奇谷外,
此獠对红儿的鄙薄狎戏,复添至亲之仇,怒火压过ròu_tǐ创痛,灵台反倒澄明起来:
「他未使那神出鬼没的身法,也不像运起传说中的凝功锁脉的模样……
莫非七叔适才一击,仍是重创了这厮?」思及七叔,莫名涌出气力,拨开大块砖
碎,奋力挣起。
殷横野正欲补上一击,突然一声尖唳,原本奄奄一息的金鹰振翅扑起,拖着
巨大的身躯昂颈猛啄,一迳攻击老儒。
殷横野心中暗忖:「岳宸海砍了你家主人的脑袋,怎不见你舍命报仇?无智
畜生!」瞥见金鹰身侧、翼缘点点蓝芒,却是它不肯离开故主,七叔绝命后,尸
踞蛊虫另寻新鲜血肉寄体,金鹰满身创伤,顿成目标。
金鹰染上尸蛊,自知无悻,奋起余力扑将上来,恐打着以蛊渐敌、同归于尽
的主意。
殷横野陡然会意,不禁蹙眉:「……扁毛畜生,好精算计!」岂容近身,一
指点出,漫天劲风如剑织网,数不清的削切异响交错,拖着最后一口气的角羽金
鹰如遭凌迟,余势所及,巨躯被扫出悬崖,可惜已无半点振翅气力,失速疾旋间
撞击崖壁,直至身影隐没都再无声息。
耿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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