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半条命,也要为大夥儿提问重点。
「哪里都没有在卖!宫主不要本能地配合他胡说八道!」沐云色气炸了。
聂雨色玩够了,一瞥旁边瞠目结舌的耿照,没好气道:「耿小子!你他妈看
戏啊?滚过来当驮兽!」
秋霜色身负铁琴,聂雨色、沐云色臂腕受伤,能背韩雪色下山的,唯耿照一
人而已。四奇阵只能再维持一刻,逃亡的时间已是分秒必争,韩雪色几百斤的重
量还不是最要命的,无论谁来背他,终不免拖着两条长腿,在迂回的山路间磕磕
碰碰,才是烦中之烦。
耿照的身量较他矮得多,索性让沐云色以绳索牢牢缚在身上,以防中途坠落。
「有劳典卫大人。」秋霜色对他深深一揖。「大恩不言谢,待过得这劫,再
与大人一叙。」
「毋须如此见外。当日若非琴魔前辈,也没有今天的我。」耿照抱拳。「山
路难行,先走一步。请!」发足掠下山道,几个起落间便已不见踪影,将随后打
紮的沐云色远远抛了开来。
秋霜色极目远眺,剑眉微轩,却没逃过将行的聂雨色之眼。瘦小苍白的青年
嘿的一声,嗤笑道:「对,他就是这么行,让我们看来活像一帮蠢蛋。《夺舍大
法》能长见识,没听说能长功力,他肯定不止偷了咱师父,还偷了别个。」
「有缘者得之,不能说是偷。」
秋霜色一捋长鬓——他和韩雪色的这个习惯动作,明显是自琴魔处学来——
淡道:「不说这个。你先走罢,我来断后。」
聂雨色冷笑。「要不是我太瞭解你,还以为你断后是打算偷偷引爆四奇阵,
炸对子狗个屍骨无存。但你不是这种人。」
老大无疑是个既不贪,也不怕的人,死之於他,完全就不是个驱力。师尊和
老三的死讯传上龙庭山之时,相较於自己与宫主的悲痛惊骇,他的反应倒是一如
既往的镇定,半点不教人意外。
但聂雨色并不以为老大对人世间的一切,看淡到了这种境地,他不是那样。
更有可能,是他对师父的消逝做了许久的准备,只是那天一直迁延,直到现在才
终於到来。在这个延缓的过程中,正常人都会额手称庆,感谢天眷罢?不知不觉
松懈下来,也是理所当然。但秋霜色不会。
他会持续准备,安静地等待着,年积月累,韶光悠长,无日无之。岁月几乎
是世间万物的敌人,却始终是秋霜色的朋友。他永远在准备。总是有准备。
「说老实话,我没招了。」要聂雨色承认这件事很难,连秋霜色听着都抬起
了眉眼。有一瞬间,聂雨色以为自己看见他在笑。「对子狗一会儿蹦躂出来,我
就是躺着让他宰而已。是你说要跑的,还有得跑么?」
这一回秋霜色才真的笑了,淡如闭目迎风。
「凡人的武功技艺,在三才五峰之前,不值一提,我也想不出什么取胜的法
子来。只是圣人有云:变则通,通则久。不走极端,总会有路。」一指山下,
见沉沙谷外,骤起大片尘沙,当中似有无数蹄影腾跃翻滚,彷彿能听见鞭声肃肃,
呼喝声不绝,却不知来的是何方人马。
「你瞧,这变不就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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