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接受媾和的提议。
「宗主有言,无不凛遵。就此别过。」双掌交叠,微微一揖。「请。」说着
转身行出,并未施展峰级身法,不高不矮、毫无特征的背影转出衙门,转瞬便消
失在人群中,谁也没有多看一眼。
违命侯意外深长地目送,片刻才转向一言不发的大头矮汉。「那厮是聪明人,
我料他不会再去烦你。若找上门,也毋须担心,他问什么你答什么,照实说便了;
你骗不了他,也没必要骗他。问完了自会滚蛋。」
蔡南枝扮演的角色,早早就被违命侯识破,打晕了扔屋里,三虎鏖战蚕娘的
过程、骊珠受邪秽所染等,蔡捕头确实不知,更不知道违命侯藉极衡的赤心三刺
功解开了秽染。蚕娘元气稍复,便即自行离去。
殷横野的猜测无差,违命侯借喻喻人,明说总捕,实指蚕娘,以断去殷横野
在此上下其手的空间,划下双方的止战基准。若逾此线,蒲宗将介入事端,隐圣
阵营又多一名三才五峰等级的对手。
「那三具遗体,是你昔日赤尖山上的兄弟,做为本侯保你一命的交换条件,
交由你来收埋,相信戈卓、极衡等三人亦感欣慰。至于聂冥途,可没这么容易死,
正所谓祸害遗千年,给他找个大夫瞧瞧,续上性命,再扔回牢里烂着。」从
腰带摸出一小锭澄黄元宝,抛入蔡南枝手中。
「你这三位兄弟并非好勇斗狠,才横死于此,而是以性命为质,耗费十三年
心血苦工,为本侯办成一件事,交换蒲宗查出虎首韦无出的真身,为亡于赤
尖山的众兄弟报仇。他们轻生忘死,心念一专,以本侯看来,实乃义士,希望你
好生安葬。」
蔡南枝捏紧拳头,壮实的身子簌簌发抖,仍是死盯着青砖地缝,不发一语。
违命侯罕见地敛起轻佻之色,和声续道:「他们只是选择了和你不同的道路,
并不会因为你珍视自己的性命,没有同他们一样舍生,便成为辜负弟兄的叛徒。
他们一直都知道你在这儿,却一次都没来找过你,正因为希望你能代替他们,好
好地活下去——我是这样想的。」说了三人投靠雷门鹤,在越浦城郊待得大半年,
乃至暂代「指纵鹰」首脑之事。
蔡南枝终于有了反应,愕然抬头,仿佛难以置信。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第二次机会。你很珍惜现在的生活,他们也是。好好
送他们一程,你我……应该不会再见面了。韦无出伏法后,我会派人报与你知。」
拍拍矮汉的肩头,轻挥小扇,一跛一跛地走了出去。蔡南枝默然良久,拖着沉重
的脚步,踅入天井,抱起极衡道人逐渐僵冷的遗骸。
老八的模样同记忆中差别不大,双目紧闭、嘴角微扬,看似睡着一般,不知
怎的,却没有半分真实感,仿佛臂间所揽,是一具雕塑精巧、栩栩如生的假人,
虽然肖似,但就知道是假的,而非赤尖山上那个动辄掀桌咆哮,一言不合,便要
拔刀见血的「暴虎」极衡。
「你们……怎地这么傻?好不容易……才活下来……」他轻轻摇晃着老兄弟,
喃喃低语,开口才发现声哑如喑,难以成句。「死了……就什么也没了啊,傻瓜!
傻瓜……傻……」
云翳渐起,遮去投进天井的骄阳,风刮桐叶猎猎摇枝,连轰响的蝉鸣仿佛都
被风叶梳散了去,空旷无人的青砖场上说不出的寥落阴碜。风里,矮汉紧压在兄
弟胸口的呜咽声断断续续,死命将嚎哭吞入腹里,恐为人听……
◇◇◇
老胡的葱肉火烧煮火锅,终究是没能吃成。
灰袍人无声远飏,脱离战场不知何故,总不会是怕了人多,又或真被破野之
弦所制。这代表殷横野下回出手,即以敌暗我明之势开局,加上三才五峰等级的
非人战力,结果简直毫无悬念。
奇宫风云峡一系,此役算是正面杠上了对子狗,就算头一个遭受报复,也不
奇怪。打是打不过的,起码可以躲;秋霜色与耿照约定了联络之法,却未留下去
处,偕聂雨色速速离开。料想二人与韩、沐会合后,该会沉潜好一阵,待风头过
去,再作良图——
秋霜色坐镇风云峡,一直是奇宫余脉判断韩雪色只是暂避风头,始终会回转
龙庭山的重要依据。是以各脉皆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只有毛躁无谋的惊震谷率
众来追,才有「荒魔」平无碧惨绝于聂雨色之手一事。
岂料风云峡从一开始,就打着收拾包袱走人的主意,秋霜色正是最大的疑兵,
为韩雪色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得以从容退至越浦。
待各系惊觉小琴魔失踪、韩雪色早带走了象征爵位的「九曜皇衣」,怕立时
便炸了锅,再也按捺不住,追兵势必倾巢离山,翻遍东海道每寸地皮,将叛逃的
奇宫僭主找将出来;谁先逮住韩雪色,在选拔新宫主时便能掌握话语权。残酷的
夺位之争,现在才正要揭开序幕。
自顾无暇的风云峡四少,不宜再涉入与隐圣的纷争。此战聂雨色等实已付出
太多,也承担过多的风险牺牲,耿照自觉没有立场请求他们,继续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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