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延兴进来了,在一旁打下手的罗大牛连忙过来见礼,罗杆子的脚也扭伤了,不过没有大碍,也瘸着过来。
少不得又要好言相慰,再向正在忙碌的吕奇走去,躬身道:“有劳大可了!”
吕奇正在处理老曾头的腿伤,此刻,注意力都集中在伤者的身上,没有回头,低着嗓音道:“继之于某,还需客气?某也只能尽力而为,只是,曾十将的小腿,怕是没办法完好如初了……”
王延兴连忙凑过去:“那是为何?”
吕奇还没接话,那老曾头却见王延兴走近了,挣扎着要行礼。被吕奇一把按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不可动弹哪怕一分一毫!”又气氛才对王延兴说,“曾十将的小腿腿骨断了,某能将其断骨对准,敷上草药,可这老头,总是忍不住动……一动,就又得重新接过!”
老曾头听了吕奇的话,眼中已满是浑浊的老泪:“小老头的腿,断了就让它断了,实在是不用道长和衙内再费心了……”
吕奇愤愤地打断他的辩解:“满口胡言!你既是腿断了都不怕,又不能忍住不动?”
看着两人的脸色表情,想来,这样的对话已经进行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老曾头放弃治疗的心思自然是无奈,可只要是个活人,哪有能一天到晚能控制住身体完全一动不动的?吕奇固然是一片好心,可制不住人本能的生理反应,那再好的治疗,也是无用啊!
王延兴叹了一口气,准备劝吕奇不要再坚持,可脑子中突然一想,不知道这种伤,打石膏行不行……便对吕奇说:“大可,某倒是有一法,可以固定住曾十将的小腿,却不知道可不可行……”
“且说出来一听?”
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某知道有一物,名为石膏,为白色粉末,药店或许有卖,遇水后,只需一炷香的功夫,便会变干……”
听着这迟疑的语气,吕奇也猜到了,王延兴对这石膏只怕也是只知不多,可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他向老曾头看去:“王衙内的法子未必有用,可若不如此,你的腿,却是铁定保不住了,你可愿意一试?”
果然是心直口快,把王延兴想说而不方便说的话,全无顾忌地倒了出来,不过这样也好,王延兴也看向老曾头,如果老头不敢冒险,他也不愿意强求。
谁想,老曾头一听完,也不多想,当即就答复道:“小老儿愿意一试!”
即使如此,王延兴也不迟疑,让罗大牛再带了两个人,拿了钱,即刻往小溪场而去。
这边安抚了一下的伤者,帐篷外,新运到的粮食也在王延路的安排下,开始了架锅煮饭。新到的帐篷也在搭建了,比起后世那种几根绳子一拉就能起来的帐篷,这个时代的帐篷要麻烦得多。可搭建的过程也还算有序。
不管怎么说,从经历山贼袭击的慌乱,到衣食全失的彷徨,现在的这几十号人,总算是稍稍安定了下来。到了晚餐时分,端着破了沿的碗的杂工和军户们,三三两两地蹲坐在地上,虽然依旧是一地乞丐模样,可濒临涣散的人心,还是渐渐地又收拢来。
看到王延兴也拿着同样豁了口子的碗,盛了同一个锅里的饭,走了过来,众人不约而同地停了扒饭的动作,将目光齐齐地投了过来。
感觉到有些异样,王延兴尽可能和善地笑了笑:“大火吃饭吧!今天都辛苦了!”环顾一周,却看到众人还是停住,朝自己望来,企盼的眼神,让压在他心中的情绪,无可避免地迸发了出来,他也将手中的饭碗放下,缓缓地说道,“我知道!这几天让大家担惊受怕了!可这些山贼能抢走我们的铁器、粮食,能烧毁我们的住所!却不可能熄灭我们重建铁做的决心!”说着说着,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嗓门也开始一步一步地加大,“不用几天!就会有三百民夫过来,与我等一起,新建一个铁场!到时候,我们有更好的房子!更多的粮食!产更多的铁!现在这点损失算什么!等到下个月!也许下下个月,某等能产的铁是上个月产铁的十倍!到时候,我们大家都能吃上上好的粮食!住宽敞的屋子!还有每一个人,都给我把身体操练结实了,到时候!只有这样,才能不用惧怕山贼的侵袭!”
“每一个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给我记住了今日山贼带给我们的伤痛!他日,我们将要让那些山贼用他们的血来洗刷他们所犯下的罪行!”
“所以!你们每一个人,都必须给我好好吃饭!好好干活!听到了吗!”王延兴紧紧地撰着拳头,喝道。
几十个声音,汇成一个字,在夜色下,爆发出巨大的声音:“喏!”
简单的一个字,是众人汇集的心声!是下定的决心!斩钉截铁般的回响之后,众人又回复到了安静,不知是谁,无端端地开始了使劲扒饭,众人也跟这一起扒饭……王延兴不知道该继续说点什么,他也像众人一般,大口大口地将米饭扒进口中,大口大口地吞咽!杂粮拌饭的口感十分粗糙,大口的饭团下咽十分困难。可王延兴不愿意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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