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就是乐海。
乐海从小生活在乐馆,做着打杂的活计长大。他有温柔美丽的母亲,很多亲和的姨姨,每天还能有些时间与她们学琴,倒也从不觉得自己身世悲惨。
直到西瑱亡国那一年,皇宫里的皇子们都被屠杀殆尽,险中逃脱的公主越玲找到了他。
乐海并未怎么犹豫便拒绝了这样一场毫无希望的复国大计,谁知紧随而来的就是母亲的去世和乐馆的倒闭。
后来的事情他没有写在信里,闻人笑却也能大致猜到。
信的最后,乐海写道:
此番事了,终得机会游历四方,广识各地民乐。
不再卷入家国大事,公主勿忧。
家母墓地位于京城西南墓园,厚颜求公主偶尔派人照料,清扫杂草灰尘即可。
闻人笑托着腮沉默许久,长长叹了口气。
“公主?”
闻人笑把信交给玉罗:“乐海母亲墓地的位置记下,信烧了。”
“是,”玉罗的目光落在厚厚的一沓琴谱上,“这些呢?”
闻人笑想了想,“先放好吧。”
“笑笑!笑笑!”
不远处门忽然被踢开,然后响起闻人朔中气十足的声音。
正处于惆怅中的闻人笑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又立刻开心了起来:“三哥!”
闻人朔迈着长腿几步走过来把她抱住:“笑笑。”
闻人笑回抱了他一下,委屈道:“你怎么才来看我。”
“父皇派我下江南收税去了,”闻人朔小心翼翼摸了摸闻人笑的后脑察看一番,“昨夜才到京城,造船厂造的什么破船。”
“噗,”闻人笑被他孩子气的话逗笑了,只觉这样也好,若是在她失忆那会儿回来,大概要伤心了。
她正要从闻人朔怀里钻出来去安排午膳,鼻端忽然飘进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气。她愣了愣,弯着眼睛打趣道:“三哥,你这是刚喝完花酒来我这儿啊。”
“什,什么,”闻人朔一怔,脸上忽然露出些许不自在的神情,“没有。”
闻人笑仰头看了看他的下巴,忽然发现有一小块浅色的脂粉痕迹。
她不由眉头一皱,站起身认真打量他的脸。
闻人朔那张英俊的脸乍一看倒是没什么异常,闻人笑上上下下看了半晌,忽然发现唇角旁边的地方有一块颜色不太均匀。
她抬起袖子想擦一擦,闻人朔一缩脖子,躲开。
闻人笑挑了挑精致的眉毛:“不准躲。”
闻人朔紧紧拧着眉,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
闻人笑不理他,抬手把那块地方擦了擦,果然擦掉了不少脂粉,露出一块青红的淤伤。
“这……何必呢三哥,”闻人笑又心疼又哭笑不得,“打架输了我又不会笑你。”
闻人朔知道这会儿说是摔的她肯定不信,索性什么都不说,闷闷地把脸转到一旁,只觉得丢人极了。
闻人笑示意旁边的宫女打盆温水过来,认真地给他把脸擦干净,然后发现他不仅在有伤的地方涂了脂粉,还顺便把黑眼圈遮了遮。
“……”
闻人朔一挑斜飞入鬓的眉毛,凶巴巴道:“不准笑。”
“好,好,不笑,”闻人笑忍着笑让人拿了药过来,用细木棍挑着棉花给他涂了涂,一边问道,“你这是和谁打架了?”
这事也算是说来话长。
昨天闻人朔回到京城,听到手下人的汇报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从福王谋反到公主受伤。
他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回来要了解和处理的事实在多,于是就这样熬出了黑眼圈。
然而在查闻人笑遇险一事时,一直紧盯着闻人彦动静的手下告诉他,当时闻人彦耽搁了时间才导致公主脑袋受了伤。
闻人朔天一亮就去把闻人彦打了一顿。
至于闻人彦,虽然知道自己理亏,这些天也一直心怀愧疚,但最近受了崇元帝的冷待,实在是被闻人朔一派的官员抓住机会烦得焦头烂额,自然不可能打不还手。
于是闻人朔脸上就光荣地添了几道伤。
只是这样丢人的事情,他当然不会告诉闻人笑。
见他紧抿着唇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闻人笑一边涂着药一边无奈道:“好,我不问了。”
闻人朔松了口气,刚要说什么,目光落在某个方向,眉头重新紧紧拧了起来。
闻人笑回头一看,就见被闻人朔踢坏的门边,严谦静静站在那里。
*
公主府的餐桌上。
闻人笑望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菜,嘴角轻轻抽了抽。
三哥难得来一次,她自然是要招待他用午膳的。她本以为严谦会选择自己回府去等她,谁知道他一言不发地留了下来。
于是便成了这样诡异的气氛。
“笑笑,这个丸子味道不错啊!”
那边,闻人朔咋咋呼呼地又夹了一筷,严谦也默默往她碗里添了个剃好骨头的鸡翅。
闻人笑:“……”
*
好不容易熬过了午膳,闻人笑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坐着不动的闻人朔,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严谦,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闻人朔也知道她为难,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三哥还有点事,就不在你这儿多留了。”
“嗯!”
闻人笑心底一松,挽着他送出了门。
还不错,至少今天三哥和严将军没有打起来。
看着她大大的桃花眼里隐隐露出几分感激,闻人朔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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