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辛的时刻还在后头。
可强敌环绕,她却已是孤立无援。
*
又过了小半个月,太子的禁足就解了。
三个月的禁闭给他带来的影响非常大,他更瘦了,也更沉静,看着更有一国储君的模样。
正元帝看着太子,有点心酸,心想,他终于把这个孩子给扳到了正道上,不枉他对太子那么狠心。不狠不出孝子啊。
太子直挺挺跪在地上,身上衣服单薄,仿佛身体还停留在三月前的天气里。他深深扣首,声音里还有风寒过后的哑,“父皇,儿臣知错了。当初就不该用高进那样的人,更不该……不该被迷了眼,收了他的孝敬。这三个月里,儿臣反思了很多,知道自己当初错的多离谱。要不是儿臣用错了人,今年黄河也不会发大水,儿臣愧对那些受灾的百姓。”
太子往地上磕了一个响头,认错的态度十分良好。
正元帝叹了一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知道错就好,以后不能再犯了。无论做多大的官,有多大的权,都别忘了,百姓才是根基。”
太子忙称“是”。
正元帝就让他起来,隔着小几,父子对坐在罗汉榻上。
小几上都是折子,一封折子摊开来,显然正元帝看了一半,还没看完。
见太子的目光落上去,正元帝便道,“这是你七弟上的折子。他负责治理黄河,这么大一件事,他又是第一次经手,难得调配有度,还没出过错。从前朕都没发现,原来礼部藏了老七这块宝。”
正元帝还想教育太子,“虽说你是哥哥,但见贤思齐,你应该学学你七弟。他安静沉稳,做事不争,但真遇到事了也不避。你要收收性子,也学着静下心去做几样实事来,别成天想着拉拢这个拉拢那个的。”
太子被训得低下了头,一副虚心认错的模样,“父皇说的是,等过年时七弟回来了,儿臣好好跟七弟说说话,跟他学学。”
他的声音都是谦恭,低下头来,正元帝看不到他目光中的怨毒。
好个老七,趁他禁闭,倒是在父皇这里落了个好。他倒是会抓机会!
三个月的禁闭哪里会让人彻头彻尾的变,太子只不过是将从前那些被父皇不喜的地方都藏了下去。也就是正元帝被亲情蒙了眼,真的以为这孩子能学好。
太子咬着牙,下定了决心。
之前是他没工夫,如今出来了,第一件事就要拿七弟开刀!杀鸡儆猴,让旁的皇子都看看,谁敢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出头?!
*
太子刚出了禁闭,太子妃就办了一场宴,低调起见,这次请的人不多,只请了些相好的世家命妇。
李述也被下了请帖,毕竟她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公主,东宫开筵不请她,那跟明着撕逼也没两样了。太子妃不会做那种事。
李述收了请帖,自然不能不去,叫红螺备了厚礼,坐马车去了东宫。
但如今毕竟是跟东宫生疏了,见到太子妃时再怎么脸上带笑,看着都是虚假。
相对假笑,何必呢。
李述将礼送给太子妃,说了一句不疼不痒的关心话,就说自己身体不大好,要先回府了。
众人一看她如今瘦骨伶仃,也不疑有她,于是李述终于脱身。
她沿着回廊往东宫外走,谁知跟她一道早退的还有一个人。
李述看着杨方,有些不解,“杨驸马怎么了,不陪着安乐么?”
太子出了禁闭,安乐高兴地就差蹦起来了,跟太子妃亲亲热热地说话。
杨方淡笑了笑,“宫宴上闹腾,又都是女眷,我还是在宫外等她的好。”
李述略皱了皱眉。
从前宫宴上,杨方都是陪着安乐的,极少出现这种自行离去的事情。
这二人忽然又疏离了,李述心想,又是为什么?她还以为安乐已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早该和和美美过日子了。
二人一道朝宫外走去,走到丹凤门外,眼看马车就在前头,杨方忽然停了脚,开口道,“公主,都说你聪敏,对朝事有洞见。有件事我想问你。”
“杨驸马请说。”
“你怎么看我们杨家?”
李述皱眉。
怎么看?
这问题也太宏泛了,若是想捡好听的说,自然是诗书之家,子弟清贵,低调沉稳。但杨方明显不是想听这个。
如果真让李述形容,大抵会用“中庸”这二字来说。
不拔尖,也不垫底,不出彩,也不出错,不站队,也无异心。哪位在最高处,就忠心效忠哪位。固然不会有滔天的权势,可也不会有极大的错误。
李述想了想,只能这么形容:“杨氏子弟克己恭谨,持身端正。”
杨方听了,就自嘲地笑了一声,“公主心里一定不是这么想的。其实也不必捡好听的说,我们家从立国初始,走的就是明哲保身的路子。”
无论朝廷里党争成什么样子,哪边都不沾。沾了的话,固然容易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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