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而言又十分重要。
她起初没遇到他时,就几乎已经具备了独立生活的所有能力,但是,遇到他之后,她原本稳定而有规律的平凡生活渐渐变得鲜艳生动,也许会有很多不确定性,但这种不确定和无序让她快乐。
而当他不再存在于她的生活中,她的生活再次恢复有序,平稳,井井有条,可这种秩序感再也不能让她满足。
当她再次看见他,她眼前像是突然闯入了一束光,他变幻色彩,把她周围灰白色的一切染成各种颜色。
她起初想过不再在自己的生活和计划中接纳容朗。可是,光是很特别的东西。当你站在光明之中,你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可当你置身于在一片黑暗之中,只要有一线光明,你的整个世界就变得明亮,再不一样。
而且,光是无孔不入的。只要有一丝缝隙,它就会射进来。
有了这束光,她的钢铁之心变成了血肉。诚然,血肉之躯更脆弱,会流泪,会流血,可是,它也有钢铁机械没有的温暖,不管流出的泪还是血,都是热热的。
唯安趴在容朗身上哭了过了一会儿,他感到她稍微平静了,轻声问她,“是他吗?害了馨宁姐的人是他?”
唯安抖了抖,哽咽着点头,“他还害了我爸爸。他逼他自杀。程律师一直没告诉我,我爸爸是怎么死的。可我查到了……”
“可他竟然……他见了我,竟然没认出来!他根本没有过愧疚!他听到我说出我爸爸的名字,第一反应是对我开枪——我从他眼里看到了后悔,后悔当年没能连我也杀掉!”
容朗把她抱得更紧了点,任何言语在此时都是多余的。只有用最亲昵的肢体语言才能表达。
屋子里到处都是积累多年的灰尘,防尘罩拉下来,落在地上时发出“啪”的声响,可见落在上面的灰尘有多重,沙发和床里的弹簧恐怕也生锈了,压在上面时随着扬起的灰尘发出唧唧的声响,无数的细小灰尘在从窗口投进来的路灯灯光下飞起来,弥漫开来。
十二三岁时,容朗第一次看《天龙八部》。看到段誉说自己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是与王语嫣身陷满是烂泥的枯井中,他默默吐槽,这也太夸张了吧?多脏啊!
可是今夜,他才明白,原来人的感官真的可以依照心情而扭曲实际的感受。手肘、膝盖、脚趾碰到厚厚的灰算什么,大脑会把它扭曲,这只是一包面粉成洒在床上地上了!没什么可在意的!你继续!常久无人居住的房子里特有的潮味算什么,真正的怀旧气息就正应该是这样的!你继续!你继续!至于眼中所看到的,除了心爱的人的容颜其他一切都是虚化的。
随着尘土飞扬,床头唧唧作响,十几年前的记忆也再度鲜活起来,和眼前耳边的情景融合在一起,别说这里远比满是烂泥的枯井美妙许多,就是再糟糕些也不怕,绝对是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唯安进来后一直没打开窗子,屋子里灰尘太多又没法开风扇,八月末的b市仍旧酷热,两人折腾得满身是汗,可还是不愿放开。
唯安抱着容朗的后颈,顺着他的脊柱抚摸一个个骨节,她把嘴唇贴在他耳边,“有时候我会觉得对不起你。”
他还在喘息,过了片刻才问,“为什么?”
“因为……你本来可以遇到更好的人。我就像是个土匪,在你通向‘更好’的半路把你劫走了。我是在犯罪。”
她说完,感到容朗胸腔一阵震颤,她知道他在笑,那股震颤从他紧贴的胸肌上传到她胸口,弄得她有点痒。
他用双臂撑起身体,拉开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看着她,“唯安?”
“嗯?”
“你知道么,在中国,合法年龄是十八岁。”
“……啊?”她愣住,张了张嘴巴,“我以为……”她犯了经验主义错误,以为和欧洲多国一样,是十六岁。
他轻轻笑,紧紧拥抱她,“所以,早在十几年前,我们就是共犯了。”
于是两个共犯再次相拥同谋,一起坠入深渊。
第二次犯罪活动结束后,唯安短暂地睡着了一会儿,醒来时,容朗正用鼻尖蹭她头顶。
“几点了?”她问他。
他看看腕表,“两点多。”
他们俩相视而笑。
唯安摸摸容朗的脸,他右眼下面印着一个大拇指印。不久前她浑身颤栗时手按在那里。
“我们洗个澡吧?”
“好啊。”容朗扶她起来,“你饿不饿?我回家之后做了一锅粥,还没吃呢。我们现在回去?”
容朗站在凳子上,捣腾一回儿,电热水器太过老旧,始终无法启动,他只好和唯安用凉水冲了个澡。
就连固定花洒的支架也一碰就断,容朗手持着花洒,给唯安洗头发。
唯安闭着眼睛,微微张开口呼吸,又说,“我想起我们到东岛那次了。”
容朗笑,“嗯。我也是。疗养院房间的淋浴也是只能用手拿着花洒洗澡。”
浴室狭小,很难容下两个人转身,他站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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