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身子比之在京城越发不如了,可奇怪的是夫人自己并无感觉。”他摸了把胡子,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按理说这身子亏空,外表应表现出来才是,夫人内里亏损,可外在的精气神却很好……”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诊错了。
程让垂下眼皮,听他说了一通,淡淡道:“那今日夫人是真受伤了吗?”
“那倒没有。”巫医说起这个时忍不住露出点笑意来,“夫人那肚子什么事儿都没有,不过嘱咐我对外宣称她被穆世子推倒因此身子受了损伤,至于什么损伤,刚刚已经有下人拿了城里富豪送来的安胎药来给我瞧了。”
那笑意转瞬即逝,他很快又严肃起来:“虽说夫人今日是假装的,但将军您真得好好说说夫人,可不能拿子嗣之事开玩笑。要我说现在夫人年纪还小,身子也不好,暂时不宜要孩子。”
程让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又问:“您刚刚给她喝了什么药?我一进院子便闻见都是苦药味。”
巫医板着脸道:“一碗加了黄连的寻常补药,小姑娘得好好治治,怎么能装滑胎这种事?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真当那穆世子不知道?今日这黄连只是给她个小小教训!”
程让不由得好笑,不过心里也认同巫医的做法,阿沅确实该长点教训。听闻没有其他事,他转身出了药房。
阿沅的身子情况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他抬手摸了摸胸膛,白虎刺青隐在皮肉里看不见,但他知道它一直都在。只要他还好好的,阿沅就不会有事,所以为了阿沅,他也绝不能出事。
离主院还有一段路,他就听见院子里传出两个人的说话声,他故意加重了脚力,脚步重重地踏在石板地上,果不其然,院子里的声音一下子消散了,安静得仿佛从来没人在过。
“夫君——”阿沅怯怯地叫了一声,可怜兮兮地倚在门边。旁边留夷目光瞥向一旁,选择眼不见为净。
程让淡淡地看着自家夫人,看得她手开始紧张地抠门框时,才出声道:“留夷你先出去吧。”
留夷斟酌了下,觉得自己还是不宜掺和人家夫妻之间的事,给了门边姑娘一个“有事就大声叫我”的眼神,干脆利落地转身便走。
看院子里没有了闲杂人等,程让走过去捏她脸道:“夫人今日玩得开心?”
阿沅讪笑:“开心呀。呃,不不不,不是很开心……”她扁嘴控诉道:“穆世子今天欺负我。”
程让安抚地顺了顺她头发:“我明日就找他算账去。不过——孩子去哪儿了?”他低头看向她肚子,“我听说你当时抱着肚子哭得可惨。”
阿沅往后挪了一小步,半侧过身避开他的视线:“孩子……没有了呀。”
话音刚落,她后脑勺上就被敲了一记,程让轻叱:“胡说什么呢?不许乱说话,今日的苦药还没喝够?”
“我错了!”她当机立断认错,迅速抱上程让的手臂撒娇,“药好苦,我不想再喝了。”
程让领着她进屋坐下,倒了杯热茶,试了水温之后递给她,好整以暇问道:“你说明日该传些什么消息出去?”
阿沅捧着茶杯小声试探:“就说我小产了啊,我又没怀孕,总不能变个孩子出来吧……”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消失不见。
程让手痒又捏了捏她的脸:“不许拿我们未出世的孩子开玩笑,这次就算了,对外就说你病了,别人怎么想我不管,你自己不许再说小产的事。”
阿沅吐了吐舌头,乖巧地低头喝茶。
“至于穆世子嘛,”程让嘴角勾起些弧度,笑容微冷,“他今日哪只手碰了你,我明日就去将他那只手给打折了。”他说得云淡风轻,似乎完全没将一位王世子放在眼里。
阿沅纠结:“倒也不必,留夷姐姐已经把他套麻袋打了一顿了,再把他手打折了是不是不太好?”
万万没想到留夷的行动力这么迅速,程让难得噎住,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夫人今日被穆世子欺负了,为夫不管怎样明日也该上城主府为你讨个公道,夫人这些日子就先待在府内好好歇息吧。”
若他没料错,穆高泽必定已经记恨上了阿沅,阿沅还是待在府里最为稳当。
第97章
一反往常态,废物如江三。
听说穆世子抱病在身、不见外客的消息时,阿沅正喝着加了黄连的补药,苦得她小脸皱成一团。
“哈?”听到这消息,她开心地灌了一大口,终于将一碗补药喝干净,再喝了一大杯水之后才能正常说话,“他生什么病了?”
侍女接了她的碗,也笑道:“心虚呗,将军正要上门找他算账,他便病了,还能是什么病。我听出去采买的人说世子昨日就被人打了一顿,肯定是平日里得罪的人太多了,有人路见不平替您教训他呢。”
阿沅憋笑,拈了两枚蜜饯扔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总算冲淡了嘴里那股挥之不散的苦味。她叹气,没想到巫医什么事都和程让交代了,害得她以后每日都要喝这清热去火的“解毒”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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