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杨老师从北京城搬到这荒郊野岭,一个人举目无亲的,胖婶儿帮了很多忙。
当然,忙也不是白帮的,去年杨老师下海,刚赚了第一笔钱,就都贴给了胖
婶儿。
胖婶儿找杨老师要赞助,说是回报会,尊师重教,把老教学楼粉刷了一遍。
她请的是乡下施工队,说是便宜,其实那草台班子是她侄子挑起来的,里面的猫
腻儿谁也说不清。胖婶儿的一张嘴很厉害,擅长空穴来风和添油加醋。最近不知
为什么,她特别关心徐老师和男同事们的交往,特别是和巴特尔,弄得徐小曼很
不自在。徐小曼对巴特尔有些好感,因为他比其他同事来得实在一些,能帮忙也
肯帮忙,但是,徐小曼从来没有想过会和巴特尔有些什么,婚前没有想过,婚后
更没有想过。
徐小曼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心里稍微平静了一点儿。胖婶儿虽然烦人,
可话说回来,那个巴特尔确实也有不妥的地方。作为一个北漂,巴特尔平时说话
处事是有分寸的,问题在于,他不能喝酒却爱喝酒,一喝高了说话就没遮拦。徐
老师刚来学校不久,有一次巴特尔和几个校工喝酒。三杯烧酒下肚,巴特尔的话
匣子打开了,就开始惹是生非。他说,徐小曼是全北京市最漂亮的女人。烧锅炉
的大刘提出了不同意见,说这个徐老师放在延庆县当然算个人物,但搁在北京市
根本就挂不上号。两个人于是就吵起来,最后还动了手。这件事蛮可笑的,但至
今徐小曼回想起来,心里还是暖洋洋的。徐小曼相信,如夫人之类的话,巴特尔
说得出口,不会是胖婶儿捏造。对于同事之间开玩笑,徐小曼并不太介意,不过
现在情况不同,她已经结了婚,丈夫又不再身边,需要注意一些影响。
「徐老师,徐老师!」
徐小曼一下子惊醒过来,抬头一看,原来是英语课代表小丽,正站在眼前,
手里捧着几本作业,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
「小丽,你怎么没有上课?」
「语文老师不舒服,我们只好自习,我就让那几个男生把欠的作业补上了。」
小丽回答,「徐老师,作业本我给您放在哪儿?」
「小丽,谢谢你,就放在桌子上吧。」徐小曼和蔼地说,「对了,小丽,你
看见巴特尔老师没有?」
「没有,他被王老师叫去抬秤,说是分桔子。」
「我知道了。小丽,你有空的时候能不能去后勤处,叫巴特尔老师忙完后上
我这儿来一趟?」
「好的,老师,我现在就去。」
「谢谢你,小丽,你真懂事。」
小丽一阵风似地出去了。
徐小曼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定定神儿,开始批改学生们的作业。
(二)
延庆不富裕,县中学更是没什么油水。早先学校也试着开过补习班夜校什么
的,根本招不到几个人,只好停掉。校领导为了稳定教师f=/y=_k>游椋只能另想办穉?/div>
时不常弄点水果,带鱼,色拉油什么的,发给大家当福利。虽说如今没人稀罕这
些,但是白送的东西,谁也不会说不要。前一阵子过节,学校已经发了不少干货,
现在又有南方来的水果,大家当然很高兴。后勤处里,沸沸扬扬,热火朝天,巴
特尔领着锅炉房的大刘,正一筐筐地给桔子过秤。一群眼镜儿围在四周,七嘴八
舌好不热闹,一来是闲得无聊打发工夫,二来也是监督巴特尔和大刘平均分配,
生怕吃了亏。读书人不患寡而患不均,每一筐的重量和桔子的大小,都很重要,
马虎不得。
其实眼镜儿们的有些多虑了,巴特尔干活一向认真仔细。分桔子这种事情,
看起来是小事,弄不好也会得罪人,变成大事。巴特尔是外乡人,没有根基,所
以凡事都很小心,尽量避免得罪任何人。他是蒙汉混血,同时具有蒙族人粗旷的
外表和汉人缜密的心思。八十年代末的时候,张北开始开发旅游业,草创时期,
各项措施都不规范。那年十月末,好端端地突然刮起白毛子风,积雪一下子有了
一尺深,很多游客都被困住了。巴特尔的阿布,那时还是个小伙子,从草甸子背
回来一个落了单的旅友,是个年轻姑娘。老额吉把姑娘抱在怀里,用体温焐了三
天三夜,才救活过来。那是个汉族姑娘,从北京来,遇到雪暴,慌了神,和同伴
走散,后来就冻僵了。姑娘的身体很弱,住了半个月调养好才离开。在那半个月
里,巴特尔的阿布早晚陪着姑娘,两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姑娘走的那天,天特
别蓝,阿布骑着马送出去好远,直到天黑才回来,看上去像是丢了魂一样。这件
事本来算是完了,可来年五月份,那姑娘突然回来了,满脸憔悴,还挺着大肚子。
二十年前,未婚先孕可不是件小事。感谢腾格里长生天,八月中旬,一个健
康的男婴呱呱落地,世上就多了一个巴特尔。巴特尔还没满月,他的额吉,那汉
人女子就悄悄地走了,只留下一张黑白照片,从此音讯全无。
阿布忘不了那汉人女子,一直没有娶妻。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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