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竟是表妹的字,请柬是一张喜帖。
读完请柬,云冶下意识将请柬塞回红笺之内,只是这一刻他才觉得手中的红笺万分棘手,内心却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慌张。可以感觉到的是,自己的心急剧跳动之后,又像是落进了深渊。对于云冶来说,这无异于一个噩耗。
“什么!婷婷要嫁人了!”姑姑脸色骤变,也不知是喜是悲,紧接着又追问,“这是要嫁到哪家去呀?”
“信里没有说,婷婷让我们及时赶到任家去见她。”不管是嫁到哪家去,都不是他愿意听到的,他要见到她,刻不容缓。
......
“哥,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请你一定和娘亲来渝城见我.....此信是我假借爹爹的名义托胡队长送来的,爹爹并不愿意让娘亲知道此事......三日之后,巳时一刻,我们在城中崇光寺内相见。
——三月十五。”
......
信纸和请帖被叠合在红笺里,米色的阳光钻进客栈里的每一个角落,云冶的心开始动荡不安,阳光把少年的脸庞衬映得雪白,却少了些许生气。
“三日之后么?那我去准备一下......”姑姑听了信之后,连忙起身。
“不必准备了,信上的三天之后是从三月十五日开始算起,三天之后也就是明天!收拾好行李,我们立刻出发,最迟可以在黎明的时候赶到渝城......”
......当姑侄二人来到渡口边,已是黄昏时分,城川就像一条流金的河,晃漾的河水反射着夕阳余晖,渔夫哼着乡野小调撑着长楫缓缓靠岸,可惜云冶没有好心情欣赏风景,他巴不得变成一条快船从三源一路飞驶到渝城。
他们花了大价钱才谈下一个船家肯去渝城,本来就没多少人敢行夜船,况且夜里行船保不准还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虽说三源这段河道因为靠近渝城比较安全,但是如果有个万一呢?
“现在不是心疼十两银子的时候了。”姑姑咬咬牙付了钱,船家才肯起锚。
三源向渝城这条水路是逆流,但好在这几日水流尚缓,加之姑姑一边催赶,船家收了钱没话说,只好卖力些划了。
这一路并没生什么不妥,一个时辰过去了,月上枝头,皓白的月光把这条水道照得一路敞亮。乘船和坐马车不同,这一路都悄无声息,姑侄二人偶尔谈话停下,只听万籁俱寂,唯有船行水流声缓缓在耳。
渐渐地,云冶有些困了,而姑姑还是因为太过兴奋久久都不能平静下心来,船家也进来休息了片刻和姑姑拉了几句家常,又添了件厚实的衣服出去撑船了。
云冶看见月光照了进来,觉得这样呆下去也是无聊,就借口出了乌篷。
“娃子出来撒尿呀?”船家笑嘻嘻地问,云冶看上去还是一脸稚气,十六岁的他还是第一次出远门。
“不是,我出来透透气,里头太闷了。”船家是个年近六十的人,一脸的皱纹和下巴上密集的胡渣,唯有那双鱼鹰一般的眼睛深深镶嵌在眼眶里,在夜里好似有非凡的捕捉力。
“外头冷,可别着凉咯!”船家看他消瘦的身材,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又唠叨了一句。
“我没事,站一会儿就进去。”一袭白衫的的云冶看起来确实弱不禁风,却是书生气质十足,但是他无暇在乎形象,今夜的月异常皎白,晚风夹杂着水汽更是沁人心脾。遥望远方还是漆黑一片,他无法想象明天的场景,只能在心里一遍遍默念,你还好吗?
“大爷,你是经常去渝城么?”云冶突然问道。
“算是吧,今年来来回回也十几趟了,呵呵,不过驶夜船还是第一次。”
云冶听了笑着说:“没关系,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话说的在理,我这驶了几十年的船,凭的就是这双眼睛和小心二字嘞!”他自豪地扬了扬嘴角,也不怕爆出唾沫星子接着又说,“这年头干这行的谁没出个事,唯独老爷子我可保万无一失呀!不是我吹嘘,这一辈子我就做这一行可不得做得精。”
“哦,有些东西是值得做一辈子的。”云冶不知答复些什么,嘴里却掉出这一句。
“嘿嘿,一辈子不敢说,老爷子我只懂这个,别的给我也做不了。”他打量着云冶,突然语气又一转:“娃子多少岁,读了几多年书呀?”
“今年十六,读书十年了。”
“十年了......读书好呀,本来老爷子我也有你这么一个孙子的,要是到今年没准也能背两首诗给老爷子我听听......”
“是吗?那爷爷的孙子呢?”
“十年前跟他爹娘出船,给妖怪掀翻了船,一家三口都......”说到这,老人家把头转向一边,望着无尽的黑暗,哽咽道,“才六岁的娃娃,当初怎么就没让他去学堂读书呢,也不至于......”
云冶只能在心里默默的为这位死去的同学哀悼,他心中不由一阵感慨,要是当年父母只是把自己随手丢在路边,自己是不是也是哪个坟头的无名小鬼了呢?
这世界本如此,很多事情唯有发生之后,人们才后悔不迭,追究所谓命运。其实小人物的悲哀只会发生在小人物身上,也只有小人物自己才能够去明白。
先生说如果要做大人物,必先有“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的宽怀之心,对生命的宽怀,对命运的抗争。
而我如今看到的,都是顺从在命运下,忏悔在过往中的人们。
本是属于自己的,该如何去争取?
回到乌篷里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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