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妃卿被另两人持续不断地围攻,体力不支,眼看着就要败下阵来;夜融雪却在空地上跳起舞来。还有一个矮个子的黑衣人趁着除夜融雪外的三人正与同伴缠斗,手持短刀冲向她,见她舞着,心中嗤笑:这美人儿原是个疯子,死到临头还在胡乱做些什么!谁知,尚未近身,短刀脱手坠地,他也软着身子跌将下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碧绿的竹子摇摆,白衣少女旋舞。青丝随风柔柔地飘,她轻扬纤手,双手手腕到手背处的数个白玉铃铛以前从没发出过一丁点儿声响,如今却叮铃铃地清脆如哼唱。媚眼如丝,柳腰款摆,衣裙飘飘,如魅如惑。这时翩翩起舞的她,圣洁而不可亵渎。
曲岸垂杨,纵掌心飞燕再世,亦不能及。
佳人舞清秋,月河晓泪,玉色莹然。
美人美景,奈何多了杀戮血腥。
那人大汗淋漓,趴在地上不住颤抖,面色灰黑,双目暴睁欲裂,极力用手堵着耳朵,只可惜为时已晚。余下的几名黑衣人也一个个倒在地上打滚,撕挠胸口,痛苦不堪。未几,耳中竟潺潺流出鲜血来。而后鼻子、口中也流出血,最后哀鸣着七窍流血而死,死状可谓凄惨至极。
梅尚之等人呆望着,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竹林中安静下来,充斥着又湿又重的沉默。
夜融雪一身白衣滴血不沾,洁净的恍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半晌,朱唇轻启,她低喃道:“大哥、二哥,你们给我的铃饰,教我的舞,真美啊。美得地狱一般。”好多好多血……
手上精致的铃铛微微闪着光,纯洁可爱呵。
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夜融雪转眸望去,原来梅尚之不知何时已来到,勉强地牵动嘴角笑笑:“梅……”
十五岁的美丽少女,已经被迫开始面对疯狂的追杀,今天也仅仅是其中的一次。清澈的琥珀色艳瞳中承载着多种情感:担忧,怜爱,心痛,安慰……下一瞬,她便被温柔地揽进怀里,听见他叹了一口气,却什么也没说。她感觉到他温暖的大手贴合在僵直的背脊上轻轻抚弄,手臂环着她的肩头散发着热力。背上的手缓缓拍着,仿佛是慈爱的父亲在风雨交加的黑衣里,柔声安抚受惊的小女儿。
伸手反揽住梅的腰,她现在什么也不愿看,什么也不愿想。只想在那淡淡的冷梅香中忘记一切沉沉睡去。
风中,两人紧紧相拥。
持剑站在黑衣人尸体前的兰妃卿看在眼里,下唇紧咬,火热的心正被凌迟一样。
温柔俊逸的男子,无论何时亦不掩其玉般的光华。他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地环抱着怀中的少女,细心的呵护,想为她消除所有的不安。好一幅诗情画意的爱侣图……那她兰妃卿呢?她参与了他的过去,终究只是个小小的配角,无足轻重。
她懂了。他可以对她嘘寒问暖,可以为她添衣,可以对她微笑,可是他真正的温柔却只倾注在一个人身上。他可以为了那个人杀入重围,可以为了她默默忍受一切,甚至是牺牲性命。
难,难不过一个微笑。
而那个人,不是她兰妃卿。
——“妃卿,你应该叫她小姐。”
——“我不会离开她,处理好这些事后我便回去陪她。”
——“就是因为太危险了,我才要去。只要小姐安好就行。”
梅哥哥,妃卿要放纸鸢,最漂亮的纸鸢。
梅哥哥,妃卿要进城逛逛,买好吃的好玩的。
对于女人而言,最朴素的愿望,最卑微的心事,最奢侈的理想,只是一份真切的感情而已。
她只想回到她的梦里,那里有一棵开满粉白花朵的杏花树,皎洁的月光下有一个清秀俊朗的少年手持书卷,夜风吹来,青衫飘动。他微笑,一如夏日清晨绿叶上的晶莹露珠。
“妃卿是好孩子。”
晚来风急,谁也没注意,兰妃卿的大腿上因剑伤而流血;谁也没注意,她痴痴地望向拥着夜融雪的梅尚之,泪流满面,神色哀戚。
他再不是那个他,那少年已经死去。
——我的心中有棵永不衰败的杏花树,花瓣纷飞的月夜,是我最珍视的幸福记忆。
树下的青衫少年还在等我,对我微笑。
我想,这是我一生也无法醒来的梦。
怨歌永、琼壶敲尽缺。
恨春去、不与人期,弄夜色、空馀满地梨花雪。
番外 堪不破红尘滚滚
这个故事是很久以前的事,比不上才子佳人的讨喜,或许早已被人们遗忘,再没有任何见证。
——我,只求与你结一段尘缘。
即使你已然忘记我,但求让我再好好看看你,我便心满意足,为此形神俱灭亦在所不惜。
一个住着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里,有一户裴姓人家,日子清苦。家里只有一个垂老的猎户和他的小女儿,家徒四壁,两人仅靠平日里猎些小物、采药草、针线活等杂物维持家计。小女儿年方十六,生得秀丽,一张细嫩的鹅蛋脸,黛眉秋瞳,琼鼻菱唇,正是红香可爱。
一日傍晚,少女上山采药,途遇一猛虎卧倒在巨石之上,吓得心内惊慌,又不敢大声呼叫。那橙黄色毛皮的斑斓大虎,身形硕大,强壮有力,虎虎生风。它就静静地望向少女,眼炯炯如铜铃,却泛着澄澈的紫光。后来她才发现大虎左前脚受伤,爪间红肿,心想它并无伤她之意,遂壮着胆子上前检查,还用采的草药给它敷上,又把一天仅有的一顿饭——一片腌肉、一个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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