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村东头有一棵老榆树,树下有一口古井,每到夏日,村里人就喜欢在此纳凉。日子久了,人们有事没事都习惯到那里坐坐。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便成了村中大小是非的来源地,也是村中各大会议的召开处。
严菲背靠着古井边的大石席地而坐,在她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个接一个的山头,空旷而又萧条,很有一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境界,她让耳朵留意着树下的老婶婶们拉家常,手里握着一截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老严家的二瘸子又被抓了,就关在镇上的老监狱里,你们是不知道啊!那小子又从死人墓里挖出宝贝了,听说卖了不少大洋,而那严老婆子一分没见着不说,现在还得到处借钱把二瘸子捞出来。”
“又有好戏看喽!二瘸子平时牛轰轰的,见人都用下巴打招呼,嗯,就这样点两下,斜眼瞟你一眼。什么东西!”
“可不是,他家老大才死了没多久,留下个孤女。听说孤女过给老三养了,才七岁,可怜的娃前些日子还大病了一场,娃娃好不可怜呢!他家那老三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锉磨那娃呢!”
“哎~老严家就那老大一家忠厚老实,老大的媳妇儿还是个读书人嘞!要不是眼高把岁数等大了,随便可以嫁到镇上给条件好的当夫人去,也不用嫁给严哈子受老鼻子罪喽。”
“是啊!你们说,上西口的关家咋想的,把那么好的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家,要啥没啥!”
“还不是在那饥荒年图了老严家一袋杂粮,为了那一口吃食,谁家不是养儿卖女的,也怨不得关家心狠。”
“谁说不是呢!老严家算是败喽,老二不干人事,老三是个软耳朵,屁大点事都听他家媳妇的,老四又有好些年没有回来过,听人说,在外面也是个混混。”
“哎呀!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在这边的?”
上严家老妈妈扶着腰惊讶地问到。
说起这位老妈妈,她还与严菲家沾亲带故呢!不过也是,严家村大部分人家都姓严,除了外姓的媳妇儿,还有一家上门的女婿分下了几户姓张的,其他人家如果往祖上扯,那还真能扯出点亲戚关系。
此时,这位老妈妈能把“孤女”改口称“小丫头”,也算是顾了老严家的面子。
若是以前,严菲肯定听不出这里面的道道,而今她亦不是当初的小丫头了,这身体里住了一缕前世的魂。而今的她也想知道一些以前从未关注过的家事,比如被三婶折磨了那么多年也从没出现过的娘舅家,上西口关家。
严菲甜甜的一笑,道了声好,羞涩的提起比她宽了几寸的大木桶,费劲的迈腿向村西头行去。
上严家老妈妈望着严菲瘦小的身影走远,默默地摇头叹息道:“可怜的女娃子可咋活哟!”
也不知严菲是有意还是无意,提着比她大一号的水桶尽往人多的地方走。所过之处,一片唏嘘感叹,都开始骂严土根的媳妇儿严刘氏没人性,锉磨一个瘦小的女娃。
终于在最后一个转角走进大片阴凉,严菲放下桶子,摸了把汗水,弯弯的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片刻后消失不见。
“你个死丫头,到哪卖去了?你是去提水呢还是去产水了?从晌午出去,中午才回来,是不是不踏着饭点你不知道回来啊!啊?”
严刘氏上手就掐,毫不手软!“这顿饭你也别吃了,我看你在外面是吃饱喝足了。哼~”
严菲见严刘氏转身进了破落的院门,这才慢悠悠的提起水桶,一步三停顿的向院里走去。
这个家由严刘氏说了算,奶奶是严刘氏的姑姑,爷爷是除了干活不会多说一句的伪家主。所以,严菲根本不用指望这顿饭能吃上一口了。索性她也不吃了,把水放进厨房,她便背着大背篓出了门。
背篓很大,她背着的时候背篓底部还在地上拖着,“唰唰唰”的声响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严家村南面有片洼地,老一辈的人就在那里种了好些树,所以在那段闹饥荒年月里,村里人还能有几块树皮充饥。严菲就是往那个方向去,穿过那片树林往里走,就能找到好些野菜。
看着严菲娇小的身躯背着比她高的背篓,那一步步向前走的模样,让看到她的人都不由的会心疼她的这份坚强。
来到树林里,严菲的脚步瞬间轻盈了许多,大背篓也被她随手一扔。黑亮的大眼闪闪发光,很像一只肆意飞翔的小鸟。
只见她急忙来到一片杂草地,伸手扒开草丛爬进一个树洞里。这片小天地是她上一世就发现的,虽然狭小,却也足够容纳一个瘦小的孩子。
严菲在树洞内借着洒落的光线细细观察着她的左手,左手的虎口处有块白色的月牙状胎记,微微凸起,触感细腻。奇怪在于,这块胎记在前世并没有,是这次醒来后突然出现的。
细看之下,严菲才想起,这胎记的形状与前世二叔给她的那颗狼牙有些相似。听二叔说那颗狼牙可以辟邪,所以她一直贴身戴着。
为什么这个胎记能让她想起那颗狼牙呢?
莫非二者之间有何蹊跷?
当严菲触摸这块胎记思考时,她的神识被一股吸力带进了一片黑暗。
“滴答滴答”的滴水声响起,她的眼前渐渐的出现了一汪水潭,一束白色的光从头顶洒下来,使得这个环境看上去就像一口古井,严菲就身处井底,靠近水潭。
“这是哪里?”
严菲被眼前的景象吸引,都忘了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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