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不解转身。
阿兰娘将他带来的包裹塞还给他,道:“你家也不富裕,就不要行这些客套了。”说罢,又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潘不解捶捶自己的脑袋,不由好笑,这是要退婚的节奏啊。还好,自己对那阿兰的映象几近于无,说明那黑柴对她也算不上情深,否则自己便要尴尬至极了。
拧了包裹,潘不解慢悠悠往回走。到了那矮松处,将银子撅起,一并装到包裹中,喃喃道:“绿银子也是银子,不是么?”
回到家中,黑柴娘正忙着做饭,见潘不解独自一人回来,不由诧异道:“阿兰没来么?”
潘不解摇头,“说是上山打猎去了!”
黑柴娘脸色一黯,随即又展颜道:“无妨,都在一个村子里,待晚上你再去一趟,总能见到她。”
“娘……”潘不解道。
“怎么?”黑柴娘应声,见潘不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微微笑道:“我们娘俩,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么?”
潘不解抬头,鼓足勇气,正要对黑柴娘说起退婚之事,却忽地觑见那满头的花白头发,还有那慈爱的眼神,心中一软,那‘退婚’二字在喉咙处转了转,又落回肚子里。
待哪日我悄悄将如诗如画骗回来,让老人家心中有了着落,再说退婚之事不迟。不过这般做法,却逼得老子要更加努力地讨好那对小萝莉了。
罢了,大丈夫,男子汉,能屈能伸,最多将来娶了这对小萝莉后,多打打屁股,就赚回来了。
“没什么,我来烧火罢!”潘不解走到灶膛前,拿过火钳,开始往炉膛添柴。
“哎,君子远庖厨,你这孩子……”
稍后不久,一桌香喷喷的饭菜,便端上了桌。一个青菜,一个泡菜,一碟豆豉,还有几个鸡蛋。
“吃吧,你爹走的早,为娘没用,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潘不解摇头,“……是孩儿不孝,没能让娘过上好日子。”便将米饭给黑柴娘盛好,剥了两个鸡蛋,正要放到她碗里,却发现那鸡蛋微微有些变色,“娘,这鸡蛋已经坏了!”
黑柴娘一愣,接过鸡蛋看了看,叹道:“看来果然是坏了,咱家就一只母鸡,两天才下一次蛋,初秋日子炎热,为娘太过粗心了,没将鸡蛋放好,我去扔了罢。”
说罢,她拿了鸡蛋,便转身往屋外去了。
无独有偶,潘不解忽然想到那两个鸡蛋会坏,这碗里剩下的也未必没坏,不如将一碗鸡蛋拿到外面一个个拨开,好的就拿回来,坏的直接扔了,更为省事。
想到这里,他便端着鸡蛋跟着出去,却见黑柴娘一边摸着眼泪,一边将那两个已经剥了壳的鸡蛋,轻轻放入院子角落一个隐蔽的石臼内。
潘不解先是一笑,正要发问,却忽地一凝,脑中“嗡”地一响,眼眶顿时湿润。他瞬间便已明白,黑柴娘这是要把两个鸡蛋悄悄留下。家里的牲畜,除了那只母鸡,再无一物,那已经坏了的鸡蛋,只能是她自己吃!
她舍不得扔掉!
“娘!”潘不解双目红红,哑声叫道。这一刻,他发现自己这一声‘娘’,叫得如此亲切和心甘情愿,伴随着惭愧和感动,再无先前的一丝窒碍。
“呀,黑柴,你不吃饭,怎么出来了?”黑柴娘转身,见潘不解端着一碗鸡蛋,笑道:“为娘老了,整日里稀里糊涂,分不清方向了……”说着,将那两个鸡蛋拿起,走到门外,就要扔掉。
潘不解却忽地抢过,一下便塞到嘴里,几个囫囵便吞了下去,直噎得双眼翻白。
黑柴娘像傻了一般,怔怔看着潘不解做这一切,终于,双眼泪水长流,浑身颤颤巍巍,喃喃道:“我儿长大了,我儿长大了,我儿终于长大了……”
饭后,潘不解将包裹中的银两拿了出来,将黑柴娘吓得急问他是不是偷了人家东西。
“这是霓裳派看我忠勇,给的奖赏,外加给的工钱。娘,咱们将来再不用那般幸苦了。”
黑柴娘摇头,“那不成,你男子汉大丈夫,出门在外,没有钱可不成,我留下一半,将来你娶媳妇用。剩下的,你自己带着吧。”
这一次,任潘不解如何坚持,她只是不听。潘不解无奈,又想到山上也缺银子,两个小萝莉要是营养不良,自己就亏大发了,索性便不再推辞,将近五十两银子挽了个袋子,捆在腰间。
“黑柴,你这额头是怎生一回事?”待一切妥当,黑柴娘便拉住潘不解,凝着他的额头,问道。
潘不解吓了一跳,心中却奇怪无比,自己身上其他伤势好得极快,偏偏这额头上的痕迹一直没有消失,成了一根红线挂在那里,当下便道:“孩儿不小心摔了,嗯,练武学法,自然免不了磕磕碰碰……”说着,用力地将自己的胸脯拍的砰砰作响,笑道:“你看,孩儿身子结实着呢。”
黑柴娘却摇摇头,轻轻抚着他额头,看了良久,才道:“今日你初回来,为娘便看见了这道红线,潘家祖训,若是后人有人于印堂正中起了红线,连而不断,便是潘家开启‘盘天’之时。你如今情形,正与祖训相合,想不到,经历了数十代,终于等到了……”
潘不解并未在意那‘盘天’、祖训什么的,倒是诧异道:“娘,咱们家竟然姓潘?”
黑柴娘怒道:“你这孩子,说些什么,竟然连祖宗的姓什么都忘了?”
潘不解讪笑道:“孩儿一时糊涂。”
黑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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