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地下垂,最后无力地顶在了他脚边的地上。
萧永嘉说完,便不再看他,转身扶起一直沉默着的高峤,另手牵住小七,低声道:“我们走吧。”
高峤眼眶微微酸胀,悄悄地握紧了妻子朝自己伸来的那只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夜已过去。
远处天光微晓,晨色朦胧。
一家三口,相互扶持着,朝着小道尽头,继续前行。
贺楼带着人,回到了慕容西的身边,看了眼三人背影,迟疑了下,低声问了一句。
慕容西的神色僵硬无比,注视着前方几人的背影,慢慢地摇了摇头。
贺楼沉默了片刻,道:“此地不宜久留。既如此,请天王也速速上路。”
“相公,长公主,奴来迟了!”
就在这时,对面疾奔上来十数道人影,很快便至近前,正是等不到高峤,循路寻来的高七等人。
两边相遇,高七乍见萧永嘉和小七,激动万分,热泪盈眶,带着人要下跪见礼,被萧永嘉拦住了。
高七拭去眼泪,欢喜上前,正待抱起小主人继续上路,忽然,身后营房方向的路上,又传来一片马蹄疾驰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脚步之声。
仿佛是有大队的人马,正从匈奴营房的方向,追了上来。
高七脸色微微一变,扭头看了一眼,一把抱起小主人,命人护着家主快些撤退,却听萧永嘉道:“等等!”
对面那条小道之上,火光大作,一行人马,至少有数百之众,举着火杖,已是进入了视线。
借着朦胧晨曦和火杖的映照,影影绰绰,已是能看到前头人的样子了,并非匈奴兵的衣着。当先那领队之人,仿佛是个汉人青年将军的模样。那青年目力极好,眺了前方一眼,高声喊道:“我是高桓!前方可是伯父伯母?”
绷了一夜的萧永嘉,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双腿一软,身子跟着晃了一晃,被身畔的高峤一把扶住了。
高七亦是松了口气,喜形于色,高声应道:“六郎君!正是相公和长公主!”
高桓带着人马奔到近前,脸上带着欣喜笑容,见近旁慕容西那一行人面露紧张之色,纷纷拔刀,知是敌非友,命人马先将对方团团包围起来,自己飞快地奔到了高峤和萧永嘉的面前,向两人见礼,却见高峤胸前大片血迹,吃了一惊,问究竟。
高峤道:“我无妨。你姐夫那边如何了?”
其实看到高桓现身于此,他便已经猜到战况了。
果然,听高桓道:“伯父伯母放心,姐夫方才已攻下城关,我才得以来接应伯父伯母。”
他说着,转头看向正被士兵团团围住的慕容西一行人,问那些人的身份,得知那领头之人,竟是曾做过北燕皇帝的慕容西,惊讶过后,神色蓦然转为阴沉,一声令下,数百军士,立即张弓搭箭,对准了包围圈中的慕容西等人。
贺楼脸色大变。
数百张铁弓,倘若齐齐发射,自己这些人将会如何下场,可想而知。
他看向慕容西。他却仿佛置身事外,依旧立着,一动不动,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别的了,慌忙道:“高将军,方才天王放过了高相公和长公主,你不回报便罢,如此对待我等,是何道理?”
高桓冷笑:“慕容氏没一个是好东西!你们这些人,也是个个死有余辜!今日撞我手上,要怪,就怪命该如此!”
“全部听令,一个也不许放过!”他蓦然提高音量。
士兵纷纷拉紧弓弦。
贺楼见这青年将军面上满是杀气,心惊不已,急忙朝着高峤和萧永嘉的方向奔去,却被面前的箭阵给逼停了脚步,高声道:“高相公,长公主!方才若非天王放行,你们——”
他的话声,却被身后忽然传来的一阵大笑之声所打断。
慕容西仰天狂笑了数声,慢慢转向高桓,抬手指着贺楼和身后的那十几个随从。
“这些个人,皆来自贺楼部,子弟世代负祭祀守望之责,一直守于龙城,并未入中原行屠掠之事。从前我称帝时,亦劝我早日回归。这些年,因忠心于我,更是被慕容替所不容,望你能放过他们……”
“天王,我等欲与天王同生共死!”
贺楼与身旁随从纷纷奔向慕容西,神色激动,下跪叩头。
慕容西恍若未闻,继续道:“以我鲜卑人的神灵起誓,他们将带部族返回关外,从此再不踏足中原一步。若是有违誓言,诅子孙后裔,代代贻祸!”
“至于我——”
他顿了一下,
“高小将军,你要取我命,我慕容西命就在此,不必你动手,自己便可了结。我生平杀人无数,何日送命,都是不亏,死又有何妨!”
他再次仰天狂笑,仿佛这还不能够发泄他此刻的情绪,继而长啸出声。
啸声震人耳鼓,几分愤懑,几分苍凉,又几分的自嘲。
“我慕容西半生纵横乱世,做过名将,做过降奴,做过死人,亦做过皇帝,今日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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