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阿摩利咖啡馆的时候,约书亚是比较满足的,他认识了一批新朋友,比如德.圣茹斯特、比如德穆兰、比如乔治.雅克.丹东。尤其是丹东,他对开放粮食自由贸易问题是相当的有兴趣,抓住约书亚讨论个不停。
“约书亚,年轻的朋友,请您允许我这么称呼你,”丹东蹲下身子搂着约书亚的肩膀万分热情的问道:“显然,之前你同米拉波先生的讨论并没有将透彻,难道那些贵人们就不知道哪怕放开粮食贸易也无法解决饥荒问题吗?”
约书亚有点受不了法国人的热情,尤其是受不了那浓郁的体味,但偏偏法国人又没有这个自我认识,喜欢拥抱喜欢行贴面礼,动不动就搂成一团秀亲热撒狗粮。这样的作风让约书亚是苦不堪言,他不得不一边抵御鼻子那头传来的浓郁气味,一边尽快地解释道:“丹东先生……”
不过他才开头就被丹东打断了,他很亲热的说道:“叫我乔治就可以了,我比你们大不了几岁,同你们这些年轻的朋友在一起让我思维活跃,比跟那些老古董和大老爷打交道有意思多了。”
约书亚嘴角直抽抽,什么叫大不了几岁,尼玛丹东你顶着一张大叔脸,谁不知道你已经快30岁了,你这话是说老子也是一张未老先衰的脸吧!
约书亚心中对丹东装嫩吐糟不已,但是嘴上却说得很快:“我们都知道卡伦先生为什么要开放粮食贸易,原因很简单,国库里缺钱,只有促进贸易才能收税,有了新的财源才能去填以前那个旧窟窿。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大人们都知道开放粮食贸易能让那些囤积居奇的奸商大赚一笔,他们等的不就是这么一天么?试想一下,奸商们赚到了大笔的钱财,国库因为出口税终于有了进项,这让被债务快要逼疯的财政总监阁下总算是能缓一口气,多么完美啊!当然,对普通的法国人就不是那么友好了,可以想象粮食的大量出口只会加剧饥荒!”
丹东的脸色很是阴暗,之前他对解除粮食贸易的限制是赞同的,但是经过约书亚的分析,他发现这项政策对于缓解饥荒不光是毫无意义,反而还有反效果,这就让他很愤怒了。他猛地站起身捶了墙壁一拳,怒道:“这些该死的贵族,他们始终只想着自己,根本就不管其他人的死活!”
约书亚却对此有些不以为然,从根本上说解除粮食贸易限制就是为了多收税,多收税就是为了填补国库巨大的债务亏空,这样波旁王朝才能继续运作下去。从政治的观点来说,这样的想法不能说有错。在万分危急的关头,就是一根稻草也会被紧紧的撰住,何况是这根稻草还很有迷惑性呢?
只不过约书亚研究过法国财政状况,这场财务危机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而是从路易十四时代就已经萌发,经过这么几十上百年的积累,到了今天这已经滚成了一个巨大雪球。仅仅靠这么一点点贸易税就想堵上,实在是太天真可笑了。
约书亚隐约能够感到这场危机即将要总爆发,当路易十六和他的财政总监发现类似开放粮食贸易之类的政策不能堵上债务巨坑的时候,一个是已经晚了,另一个则是留给他们的选择不多了。
所以约书亚对丹东说道:“我认为在债务危机的作用下,陛下只有召开sān_jí会议一条路可走,他恐怕是想继续给第三等级加税的,不过我认为这次会议将是一个契机不是吗?”
丹东也想到了这一点,如果第三等级能够团结起来,未尝不能够发出自己的声音。而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早做准备,尽早的团结更多的人,那才能给路易十六和那些贵族更大的压力。
“我的朋友,”丹东这回直接将“年轻”这个词儿都去掉了,这说明他完全接受了约书亚是平等的朋友的概念,他很感叹地说道:“如果你早出生十几年该多好,这样你就能够毫无违和感的登陆这个舞台了,你比那些尸位素餐的老爷们强多了,你天生就是干政治的料!”
对于约书亚要离开丹东是不舍得很,他认为约书亚应该在俱乐部多待一阵子,因为这个俱乐部中真正有头脑有思想的人还没有到来,他感叹道:“我真为马拉先生和罗伯斯庇尔先生的迟到感到惋惜,他们竟然错过了同你的会面,这是多么遗憾的事情。你们在一起一定能碰出思维的火花,这些火花可以照亮这个黑暗的世界!”
约书亚笑了笑回答道:“乔治,我并不是马上就要离开巴黎。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留在巴黎学习,我们将有无数的机会一起讨论和研究,未来还长着呢,我亲爱的朋友,不要急于一时!”
这一群朋友是兴奋的,没有什么比找到志同道合的人更美妙的事情了。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没有见到让德.圣茹斯特敬仰不已的罗伯斯庇尔,据说这位先生的思想比丹东更犀利更透彻,不能和这种真正的精英做交流确实让人有些意兴阑珊。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万分满意,这个人就是卡斯德尔莫、杜瓦隆和阿杨,从走进阿摩利咖啡馆开始,约书亚的这几位好朋友就跟美食干上了,他们放开肚皮大吃特吃,灌了一肚子的香槟、牛扒和各色小点心。这会儿已经满足到了嗓子眼儿,如果再多留一会儿,这些家伙恐怕会活活将自己撑死。
“还是法国菜好吃,”这些货没羞没臊地打了一个饱嗝,满足地捧着自己凸起的肚子说道:“路易,下次还有这种聚会一定要叫我们,太舒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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