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期鲜少有人外出,母亲担心她身子,带着二妹来陪伴她,二妹一身鲜红绣着缠枝牡丹的衣裳令婆婆的脸色有些难看,冷冷说了几句,便推脱身子不适,回屋休息去了。
“母亲,您别在意。”婆婆难受,她又何尝不伤心,公公一向仁慈,从未为难过她半点,她与陈守义偶有争执,公公也是斥责陈守义,可以说,公公便是这府里的天,可如今这府里的天塌了,陈守义也跟着去了,长兄又在外征战,府里只剩老弱妇孺,虽得了个侯爷的谥号,又有何用,人已经去了!
“都怪你二妹,非要穿这身衣裳。”如今家家办丧事,这身红色的确扎眼。
二妹不满的撅嘴道:“姐夫去世,姐姐还能再嫁,何必难过呢?”
“住嘴!”母亲斥责,二妹虽然不甘,却还是乖乖闭了嘴,只不停的张望,似乎有些不耐烦。顿了顿,母亲叹息道:“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再难受也要忍一忍,守义走了,你更要将属于你们这一房的财产牢牢掌握住,免得吃亏了去。”,她不赞成女儿再嫁,女婿虽然离世,可孩子是陈家嫡亲孙子,这一房的财产都是这孩子的,万万不能被别人夺了去。
“母亲放心,我定不会让子安吃了亏。”即便为了孩子,她也不会让财产落入别人手中!
大姑姐赶来时,她正在逗孩子,她来了也不打招呼,推开门便冲她嚷道:“你怎么照顾我母亲的,是不是故意要折磨死她?父亲和弟弟去世不久,你还有心情逗孩子!”,她冲上来便要抓陶晶的头发,陶晶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壶扔在她脚前,守在外面的婆子立马冲进来,虎视眈眈的盯着大姑姐。
“大姑也晓得父亲与守义去世了?你在京城,不是在天涯海角,你为什么不回来奔丧?母亲伤心过度病倒了,是我和大嫂在照顾她,你凭什么指责我?”若是大姑姐不来,她也不提此事,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平日里大姑姐瞧不上他们夫妻也就罢了,公公去世她也没能赶回来奔丧,她如今还有什么脸面回娘家?
“大司马家的公子去世,我自然要去吊唁,这场战争死的人少吗,父亲和弟弟有那么多人陪着一同上路,也不会觉得凄凉孤单。”大姑之前便听说陶晶不大好惹,心想着陶晶不过县令之女,应该不敢得罪她,就像大嫂从来不会跟她说半个“不”字一样。可如今看来这陶晶还真是胆大,竟然敢指责她没回来奔丧,她可是三品淑人,陶晶见了她应该磕头行礼才是。
“大司马手握重权,应当去吊唁,当初我也不该办丧礼,我该去吊唁大司马的公子,好给他老人家留下个好印象。”她只觉得大姑姐可笑,自己的亲人去世了,她却去给别人奔丧,真是太不孝了。“不过我怕父亲怪罪,只是想想罢了,怎么大姑姐没梦见父亲吗?想来父亲也很想念大姑,毕竟父亲只您一位女儿。”
“你,你在说什么?”大姑面色一僵,顿感周身寒意绵绵,她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并未发现异常。
“父亲十分挂念大姑,托梦给我,说你十分喜欢院中的兰花,原先没舍得给你,怕你养不好,说是你再过来,便将兰花送给你。”这是公公没去世前说的,如今她正在气头上,便说是公公托梦与她说的,她就是想吓一吓这没良心的大姑姐,让她心里永远愧疚。
“你,你胡说!”虽然不相信陶晶的话,可是父亲对她的疼爱她是知道的,想把兰草送给她,这的确像是父亲会做的事。
“想来大姑已经上过香了,我还忙,你带着兰草离开吧。”她才生产完没多久,如今身子正亏空着,与她大声辩驳几句便觉得累,所以不愿与她争辩。
“哼,我是三品淑人,你敢赶我走?”她还没见谁敢对她这样不客气。
“好的,三品淑人,您可以留下,不过府里没有被褥和餐点,您自己解决。”
陶晶说完便抱着孩子离开,大姑跟在后面不停斥责她。待陶晶来到婆婆门外,大姑突然静了下来,还摆出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陶晶将孩子交给乳母,自己入内看望婆婆。因着伤心过度,婆婆一夜白头,脸色也十分不好,不仔细看会觉得他已过六旬,可她实际不过才三十出头。
“娘,今日感觉如何?”看到婆婆这副模样,她自然难过,可如今这个家都指着她,若她也倒下,那陈府便垮了,她不能倒下,她还要给父母养老送终,还要照顾好年幼的孩子,所有的困难都不能击垮她,她绝不会向不幸低头!
“这段时间难为你了,进门才一年就遇着这样的事。”婆婆拉着她的双手,泣不成声。
“娘,这本就是媳妇应该做的,当下最紧要的是您的身子,子安还想让您抱着出去玩呢!”陶晶给乳母使了个眼色,乳母立马将孩子抱过来,笑道:“是啊老夫人,小少爷可乖了,等您身子好了,就可以带着小少爷一起玩了。”
婆婆看着襁褓,艰难的露出微笑。
大姑突然将陶晶推开,扑到榻前,捧着婆婆的手声泪俱下的说道:“娘,等您身子好了,孩儿接您去京城住上一段时间。”
陶晶转过头不去看她,心道:若是婆婆想去京城早便去了,何苦等她接,他们根本不愿在京城里受拘束。
婆婆脸色渐渐严肃起来,看着大姑,似乎想训斥两句,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只叹了口气,神色淡了下去,只略带关心的问了一句:“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遇着什么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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