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温顺乖巧,他反而对这种个性稍微有点扎手的更加宽容。
二十分钟后,两人已经驴唇不对马嘴地谈拢了。恰好周文斌打电话,有急事找雁翀回公司处理,而崔助理还堵在二环上,薛椋便先行告辞,走之前问雁翀什么时候来上班,需不需要签合同,然则雁总已经被自己的脑补彻底洗脑了,为了照顾“优等生敏感脆弱的自尊”,也为了面上好看,他让周文斌直接通知人力资源部,下周上班时给薛椋出一份实习合同,职位是实习助理,工资走他私人账户,干脆利落地敲定了这件事。
一桩乌龙,阴差阳错地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轨迹,他们浑然不知,在错误的时间里遇见了对的人,不知今夕何夕。可命运就像午夜准时敲响的时钟,钟声过后,真相总会露出它的真正面目。
薛椋和韩柏文在庭院里面面相觑,沉默犹如一块压在心上的巨石,片刻后,薛椋好像才慢慢回了神,哑声说:“对不——”
“薛椋。”
雁翀的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在此时此景下,无异于有人在静谧庭院里点了一个二踢脚。
薛椋吓得差点原地来个后空翻,他猛地转身,正看见雁翀站在门口,穿着开了两个扣子的衬衫,踩着室内拖鞋,头发凌乱,目光涣散,像是酒还没醒,不高兴地绷着嘴角,说:“水烧开了。”
薛椋:“啊?哦我给忘了……抱歉抱歉,马上回去。”他扭头低声对韩柏文道:“这事实在是……对不住,你给我留个微信,我——”
话音未落,他就被大步走来的雁翀抓住了手腕,雁总用股东大会上宣布重大决策的慎重语气,一字一顿地说:“很晚了,你们有事明天再说。”
“就一句,说完就走,啊。别着急。”薛椋哄了他一句,又继续抓紧时间对一脸懵逼韩柏文说,“喝高了,不用理他。这事是我欠你的,以后有什么用的着我的地方,你说一声,我一定竭尽全力。”
韩柏文一言难尽地看着两人拉拉扯扯:“你……”
雁翀见说不动他,干脆来硬的,拖着人往别墅走,薛椋一面以脚刨地,一面飞快地说:“只要不违背道义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但是只有一件——”
“除非他亲自开除我,否则我不会离开他。”
韩柏文:“哦。”
他眼睁睁地看着雁翀听见这话停了下来,神情严肃地摸了摸薛椋的后脑勺,在一片温柔月色中,郑重地说:“我不开除你,但你如果敢走,我就扣光你的工资。”
第8章
雁翀哪怕喝高了也不上脸,就是反应会变慢,只能单线程处理信息,因此每一句话都显得格外慎重严肃。薛椋根本遭不住他认真又迷蒙的眼神,一进屋便放弃了挣扎,连哄带骗地让他喝了点水,把他忽悠到了床上。
“睡觉。”
“嗯,你睡,”薛椋说,“晚安。”
雁翀在他面前仿佛没有戒心,不知是醉昏了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让睡就乖乖闭眼。他也是困极了,没过多久,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
薛椋却在床边枯坐了一整夜,他看着雁翀熟睡的面容,只觉得一时心如刀绞。谁能想到,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正经八百地动心,原来只是场自作多情的笑话。
那些自以为不着痕迹的试探,那些抖机灵和可笑的矜持……当他一点一点靠近雁翀时,那个人又会用何种眼光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他与那个恶语相向的祝姓男人、与推人下水的韩柏文,在他眼里有什么不同?
都是一味固执,一味追逐,一样的讨巧谄媚,一样的……痴心妄想。
人在极度心灰意冷之下往往容易钻牛角尖,薛椋虽然没有雁翀的家世,但也是顺风顺水、被父母宠着长大的,某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在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只想马上一走了之。可刚刚起身,就发现衬衣一角被雁翀牢牢抓在手心里。
薛椋一愣,继而怒从心起,伸手猛地扯回自己衣角,雁翀手中一空,仿佛在梦里也有知觉,立刻皱着眉头哼了一声,飞快地张开手指,稳准狠地攥住了薛椋的手腕,用力按向自己胸口。
薛椋差点砸在他身上:“……”
这么一扯一拉,虽然彻底跑不了了,不过手掌下传来的蓬勃心跳,却奇异地浇熄了他心头那点几欲喷薄的怒火。
薛椋仰天长叹,额角太阳穴上青筋直跳,深吸一口气,复又坐下。
他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冲动过后,很快意识到自己不该迁怒雁翀,毕竟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理智告诉他应该尽早雁翀把话说开,消除误会,两个原本不该有交集的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错误的情愫不应放任,需得尽早掐灭,及时止损。
可是薛椋不是圣人,既做不到“随心所欲不逾矩”,也做不到“存天理,灭人欲”,他只能咬牙沉默,被动地等待着最后的期限。
于是翌日雁翀酒醒,一睁眼,就从床头捡到了一个睡落枕的薛椋。
昨夜他断片了,只模模糊糊地记得跟薛椋一起回到别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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