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白路远看见太岁动了。
很缓慢的那种动。庞大的肉色蘑菇般的躯体如同老迈蹒跚,笨拙地向着“逦迤仙尊”移去。
看似极其呆滞缓慢,却是瞬间数十丈,逼近仙尊。
几乎在太岁有所动作的同时,逦迤仙尊也动了。只是,谁都没想到,她的第一个动作并不是急于为她自己抵挡“太岁”的进攻,而是轻轻一抬手指,一道充满怜悯与慈悲气息的、青白相间的薄薄清辉在昏天黑地之间出现。
清辉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瞬间笼罩了百里方圆,将她自己与太岁刚好笼罩在中间。
如同一个透明的护罩,将百里方圆罩在了那里。
只是,这个护罩似乎却不是用来保护护罩内部的百里范围,相反,是要将剧斗限制在清辉护罩之内,令百里之外的生命不受池鱼之殃。
原本在头脑中刚刚响起的“窸窸索索”之声马上停止,白路远三人清醒了很多。
白蒙岭族人们的哀号声也随即消失了。
显然,逦迤仙尊的清辉护罩,瞬间切断了太岁对众人发起的古怪攻击。
“这位女仙尊,倒似乎神力滔天,说不定真有能力与太岁一战呢!”云啸江脸色好看了一点,分析道。
因为清辉护罩透明,所以,虽攻击被隔绝,白路远三人在外边却能清晰看到里面所发生的一切。
由于逦迤仙尊布置护罩的半刻耽搁,太岁已然离她很近,只有十里之遥。
白路远不由为那位美丽的仙尊捏了一把汗。
仙尊却是从容如故,一抬脚,青色裙裾微动,脚下平空生出一条青色的大路。
道路飞架于乱石高山之上,一切耸立之物皆无法阻挡。同时,青路也并不侵袭或摧毁那些青山、草木,遇到一切景物、生灵,便主动绕弯,从一旁曲折延伸开去。
仿佛对于一切草木都心怀怜惜。
如此,那青路便一波三折,极尽委婉,在断峰裂谷之上逶迤前行,如同一圈圈回旋不尽的布带。
“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自称为逦迤仙尊了!原来,她的路,便是曲折,便是逶迤!这逶迤,包含的可是对世间万般生灵的大敬畏、大悲悯啊!这逦迤仙尊真是有着圣人的好心肠!”白楠叹道。
“只可惜,我们囿于苦岭界一角,根本不懂得外界的浩瀚广阔。这逦迤仙尊如此大能,定是名头响彻大千世界之人,我竟听都不曾听起过!”云啸江感慨道。
“或许,有可能是长期隐居,千年万年才偶然踏入一次凡尘之人?毕竟,您们看这凶神恶煞的太岁,在白蒙岭藏身了这么久,咱们的老祖先们,好像……也都从未察觉过。”白路远思索道。
“也不是没可能。”云啸江慈爱地看着白路远,白路远之前奋不顾身的表现,令云啸江看他的眼神愈发亲切,真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像半个儿了。
只是,当他低首再看到至今依然昏睡不醒的云采馨时,脸上再次又有了深深担忧。
“馨儿,一定要醒啊!”云采馨的小手仍握在白路远的手心。
他暗下着决心。要是四个人能够从今日这天降奇祸中活下去,他一定要好好待她。
有了她——眼前的云采馨,也即昔日的“蓝依依”,此生夫复何求?他深信,他的一生都只会爱着她一个。
用加倍的情意,去回应她这么多年对他的芳心倾注……
逦迤仙尊那青色的大道,一路缠绕却速度奇快,眨眼已延伸到太岁的跟前。再过须臾,便缠绕上了太岁的躯体。
太岁此前瞬移般的身影,此时完全停滞,动弹不得。
显然,那看似柔弱的青色之带,有着巨大的束缚力。太岁那毁天灭地的巨大破坏力,在这逶迤青带面前,也是逊色一筹。
“嘶!”太岁被困后发出的不是妖兽般的吼叫,而是嘶嘶之声,伴随着每一道嘶嘶声,那巨舌的道道褶皱间,便吐出无尽的黑暗煞气。
煞气所过之处,无论草木、山川,皆染为黑色。一切活物,更眨眼化为僵物。
好在逦迤仙尊提前布下了护罩,白路远四人所处悬岩,才不被煞气波及。
缠绕在太岁身上的那些青带,也尽被染为幽黑。不仅如此,幽黑色继续向前蔓延,青色竟是步步逼退。
于是,远远看去,那凌空飞架如同天路的青带,便是两种颜色在相互侵袭,如同博弈。
有时,黑煞气退去丈许,青色迅速寸进。有时,青色却又一点点溃败,黑煞气趁势延伸。
一番较量后,竟然黑煞气还占了上风,最终青色退无可退,沿着来时路,就要退回到高处,逦迤仙尊身边。
远远看去,那清澈的青色,就如同覆水在收回,又如同青河在逆流,由下方流往上方。
“太岁的凶煞之力太过凶猛,似乎连仙尊都招架不住?”白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未必。”云啸江却说。
然而他话音刚落,最后一点青色便也溃退了,一道凶悍之极的黑气直扑逦迤仙尊。
“吼!”痛苦的嘶吼声。
却并非发自逦迤仙尊,而是太岁正怒急而骂。
“阴险小人!”太岁声音含混。
与此同时,逦迤仙尊却一挥衣袖:“可惜,我这青缕衣还没装满,左边这只袖子还空着呢。太岁,你有多少凶煞之气,不如再送我点?”
果然,仙尊右袖不复青色,而全成了幽深的黑色,左袖却依然保持青色,宽大的袖口空空如也。
“这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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