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并不大,依旧被分割成前后两进,前面是做了客栈的两层的小楼和伙房、柴房,后进是自居的小院,虽不精致,却也紧凑整洁。院中有一榆树,两人合抱,枝叶繁重,覆盖半个庭院。
秋日的天色像是墨水沉积,深蓝的天空色彩变重,渐渐起雾。
一家人在院子里用过晚饭,父亲抽过一袋烟后出门而去,他是家里顶梁柱,虽然客栈已经停了,但总是有着大大小小的事情要忙碌;母亲还在油灯下裁剪衣服,姜桓坐在一旁陪着母亲立说话。
月儿渐上枝头,繁星点点,微凉,微风。
姜桓为小院内马棚内的两匹马拌上干草,水槽上注上去清水后,将一个碎布拼凑的布垫自墙上取下,丢在马车车辕上,拍拍车辕,蚕豆自觉地跳了上去。布垫并不小,但是蚕豆的身子确实太壮硕,屈伏后把布垫整个遮盖在身下,只勉强衬托略显肥胖的肚子,露出四肢和头尾,占据了整个车辕。
姜桓略带歉意的抚摸蚕豆头顶,蚕豆是一个车队遗留下的,那时候的它刚出生,体弱多病,不能适应颠簸行程被遗弃在客栈房间内,自己就求母亲做了这么一个布垫,当时已经想到犬类生长快,垫子尽可能做出来以便它长大了也能用,只是自己养了几天,它险些死掉,实在没办法只好抱给了先生照顾,先生自己就养着一条熊犬白眉,又通医术,拿医人的手段用来医狗,竟然还存活起来。只是两年一晃,蚕豆每年一个样,这布垫也就愈发小了。
“以后就是贱命一条了,将就将就,别嫌弃哈!”姜桓握了握厚厚的肉爪,就当它同意了。
安顿了马和狗,检查了车厢内准备好的包袱行囊,到厨房灶下填了把柴让它慢慢燃烧,等柴燃尽后锅中水也该烧热了,正好打来烫脚。
院中母亲还在裁剪衣服,一件蓝色夹袄,内里填充被纺得细密平稳的棉丝,因为是新棉,把衣服撑得鼓鼓的,显得很厚实。
“快三更天了,明日还要早起赶路,早点歇了吧!”姜桓走过去,挑了挑灯芯,把一件袍子披在母亲肩上,然后顺手拿下母亲手中的针线,放在桌上衣篮中,一边为母亲揉肩一边道:“我这去年的袄还新着呢,这今年的又上来了,咱小门小户,够穿就行了!”
“哪能到头来再准备!谁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咱们小门小户就得夏天做袄,冬日卷席。你看你哥哥走得多急,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呢......“母亲揉揉酸涩的眼睛,享受着儿子的孝顺,絮絮叨叨说着。
听母亲说过她姓陈,刚记事时候逃过难,受过很多苦,所以很怕自己尝过的苦落到两个儿子的头上,她的手和脸因为冻伤几十年来每到冬天都会溃烂流脓,所以哥哥离家的时候穿着单衣包袱里面装着厚实的冬衣;她曾和山羊抢草料来充饥,所以哥哥抗上了一口袋的面饼点心;她在7岁被头上插标,以5两银子加上两小袋炒麦粉卖给了族老三爷爷,所以哥哥怀中钱囊中装着半份家产;若不是父亲和自己兄弟两个极力劝阻,哥哥还得把家里的马车牵走。
姜桓撇撇嘴,好不容易送走了老大,匆忙间她把为老儿子成年时候准备的衣服也打包给了老大,这下起码老大未来五年的衣服都不用担心了。要自己说,带上点钱就够了,卖东西的到处有,你何必都自己亲手做呢!
她总是有着很多的担忧,所以在姜桓的记忆里,无数个夜晚,她都在挑灯缝补浆洗,即使闲暇时间她还会接一些店铺的活计来做—而家里明明不缺少她这份薪资。
现在她又在自己的老儿子忙活!
“恩恩,我知道,我知道了,夏储冬粮,有备无妨嘛!”姜桓有点头疼母亲的唠叨,大道理我知道,我知道!伸手将放着衣篮和油灯的方桌平平端起,硬杂木的桌子在手里并不显得沉重,轻松跨过门槛,放进中堂。
大门被推开,父亲端着长长的烟杆走了进来,腰间挂着一把长鞘大刀。父亲挎刀的样子倒是没见过,国字脸上浓密的胡渣,高大的身材,多年的大厨养了一身肉,却不显肥胖,配一柄大刀像似一个威猛的武士。
“爹,你这可比拿菜刀的样子好看多了,我觉得就是靠这身卖相肯定有人愿意招你做护卫.”姜桓打趣道。
父亲哈哈一笑“喏,现在就是护卫了,!瞧见没,你三爷的珍藏现在到我手里了。恩,给你这个!“,拍拍腰间的刀,他打怀里掏出一柄匕首递了过来。
姜桓接过掂了掂,呦!挺有分量的!
乌黑的剑鞘像是两块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木块拼凑随手刀削而成,除了一柄便于配挂的小洞外没有任何打磨和雕琢。金属材质的匕柄暗青色,还有些锈蚀的痕迹,看得出最近有临时打磨过,护手处也毫无雕饰,像一个廉价的失败作品,没有丝毫雕饰的价值。
不会是青铜的吧,要真是的话,估计这小东西比自己一家人的年龄加起来都大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青铜器皿都快成文物了,难道见我要银子打算买把匕首,想省钱就弄这么一玩意?
“爹你平时没这么抠啊!”姜桓狐疑的瞧着老爹。
“啧!”姜大厨顿时不乐意了,“这是你七叔父的宝贝,今儿爹花大力气要出来的,来来,让你瞅瞅是不是个宝贝!”说罢,低头拎起一把凳子,反手削去,两指厚的块木头无声掉落一块,干净利索!
姜桓一瞧这模样,心道不错诶,这有点意思呵!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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