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地擦拭了个干净,却将这一封圣旨染上了几许刺目的殷红。
“去请季恒来,写书讣告天下, 就说皇上暴病驾崩。即刻封锁宫门,禁人出入,若有敢违令者先杀后奏。”顾觉非抬眸看了方少行一眼,“至于京中兵力,严密查其调动,凡以‘勤王’之名入京或叩城门者,皆杀之。”
只怕萧彻到死也没明白,事情怎么就这般急转直下。
他甚至刚刚将圣旨捏到了掌中,还未及得意上片刻,就被人一剑砍下了脑地,浑无半点做皇帝的尊崇与体面。
只因皇帝虽高高在上,可没了背后这支持着他的文武百官,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的孤家寡人罢了。
说到底——
一介俗体凡胎,血肉之躯,安敢自称“天子”?
说这话时,他脚步恰恰好停下,站在了萧彻那滚落在金銮殿金砖上的脑袋旁,搭着眼帘扫了一眼,便是一笑,淡漠道:“把这脑袋捡了,送去涿州,给薛况吧。”
“……”
方少行已将那青钢剑接在了手中,剑刃上挂着的鲜血顺着剑锋流淌下去,在冰冷的地面上点出几片鲜红,他注视着顾觉非,似乎终于对他这么个人感觉到了好奇。
毕竟,说变脸就变脸,实在是令人惊诧极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这么一个念头忽然从他脑海中划过了:冠冕堂皇地说什么要谋反,可他杀萧彻,到底是谋划缜密的谋反多一些,还是一腔恨意难平单纯为老太师报仇多一些呢?
方少行沉默了片刻,也看了地上那头颅一眼,接着却道:“在你进宫后不久,贤贵妃的人也带了陆锦惜进宫,现在该是在昭阳殿里。”
“夫人看上去,似乎是并不喜欢本宫,也不喜欢本宫让人强行将你请来宫中这件事本身。”
昭阳殿里,卫仪站在香炉旁,轻轻地拨弄着。
她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昨日在乾清宫中与萧彻争执时的颤抖与仓皇,镇定自若,雍容华贵,一如既往。
陆锦惜就站在她身后一些,看着她一点一点拨弄那香灰的动作,心底却已将这一位贤贵妃娘娘忽然强要请自己入宫来的打算猜测了个七七八八。
今日顾觉非一走,宫里就来了人。
她一开始还当是又出了什么大事,没想到是卫仪派来的人。
对方的态度相当强硬,甚至以皇命强压。陆锦惜本是不想去的,但转念一想,顾觉非人在宫中,且卫戍京城的还有个方少行,也出不了事,便来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到卫仪的寝宫。
昭阳殿,整个后宫里距离皇帝起居的乾清宫最近的一殿,可以说是地位与宠爱的象征,就是皇后的坤宁宫与其相比都要相形见绌。
在先帝时,这更是先皇后卫嫱的寝宫。
雕栏画屏,满目富贵。
这宫殿的装潢,倒也配得上卫仪如今的宠爱和地位。
此刻听得卫仪这般说话,陆锦惜面上也不露什么端倪,或者说这一颗心实在是平静极了,难起波澜,只在另一侧桌上似乎随意放着的一柄镶嵌满宝石的匕首上扫了一眼,便隐晦地收敛起了目光,淡笑道:“贵妃娘娘乃是千金之躯,又身怀龙嗣,想要见臣妇自是轻而易举。您有命,臣妇便不敢辞。”
“你也说了,是‘不敢’。”
卫仪拨弄着香灰的手指略略一停,香箸轻轻靠了一下那紫金博山炉,有清脆的声响,接着又笑。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本宫虽然不喜欢你,可今日传你入宫,也不过只是缺个说话,所以找你解解闷儿,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平白无故的,谁会把自己的眼中钉叫过来呢?
她这话,陆锦惜不信。
只是人家既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会不识趣地戳破,只笑着点了点头:“您多虑了,能同您说话是臣妇的荣幸,只要您不嫌弃我不大会说话就行。”
不会说话?
这不是挺会说话的吗?
卫仪心底已是冷笑了一声,刚想要转过身来,向陆锦惜再说些什么。没料想,一抬眼竟瞧见门外的宫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娘娘,娘娘,不好了!”那宫女吓得面色煞白,一路跑进了殿内,往地上一跪,指着宫门外道,“宫中禁卫全都围过来了!说是宫中有变,任何人等随意不得出入!”
“什么?”
卫仪面上一变,几乎瞬间就意识到一定是出事了。她从不是什么坐以待毙之人,只直接扔了手中香箸,提起了华贵的裙角,直接向外走去!
宫女们都不知道她是要干什么,一时都惊慌不已,试图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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