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是吧,病人已经洗胃完毕,暂时脱离了危险,现在还在处在轻度昏迷中。泻剂硫酸钠我们也已经给她灌了,身体里残余药物大约有百分之五十会在24小时内经肾脏排泄,剩余的一部分在体内被解毒,另一部分尚残留体内,大概要三天后才能完全消失。现在请您跟我去办一下住院手续。”
这一番话伍媚听得清清楚楚,有些吃力地支起半边身体,她轻声唤道:“陆嘉,出什么事了?”
沈陆嘉朝护士小姐微微点头,这才弯腰低声告诉伍媚:“我母亲吞安眠药自杀,刚刚洗完胃。”
顾倾城讥诮的话语似乎又在她的耳畔响起:“没有一个母亲会真的因为儿子讨了不如意的媳妇去死的,她们只会拼命活着等着看你被扫地出门。至于陆若薷,她忍辱负重地活了这么久,是更加舍不得死的……”事实上,顾倾城和她还是不够了解陆若薷,她们都没有料到这个女人会有这样的决断,拿自己的命当做炸药,只是为了在她和沈陆嘉之间炸出一个用血肉、白骨制造而成的沟壑。这样的用心,伍媚打了个激灵,这一次救回来了,下一次呢?她和沈陆嘉不可能每一分每一秒都看着她,何况一个人若是存心要死,可以有无数种法子活不成。倘若陆若薷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和沈陆嘉之间,还有什么美好的未来可谈?伍媚眼睛里的光一时间便沉了下去。
她素来聪颖,想必这片刻脑袋里已经转过了九曲十八弯的念头,沈陆嘉心里也是一痛,也顾不得旁人在场,低头在她额上吻了一下,低低道:“答应我,别胡思乱想,你只要负责养好身体,至于别的,都交给我。”
伍媚努力朝他笑了笑:“你过去好好照顾她吧,我这里你不用担心。”
“那我先过去办手续。”
沈陆嘉离开后,伍媚又看向商渊成。商渊成被她看得发毛,咽了口唾沫道:“小姑奶奶,你又想做什么?”
“刚才你都听见了吧?”伍媚眼睫微垂:“还要烦你和医院的医护人员打声招呼,不要走漏了他母亲自杀的消息。你兄长的事情我已经找了俄罗斯军方的人,估计明后两日便会有消息来。”
“我晓得了。不会让你男人后院失火的。”商渊成没好气地应道,这女人,表面上像是求人,内里却是□裸的威胁。
伍媚心中烦闷,也懒得嘲笑商渊成“后院失火”用在此处语义不当,只是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陆若薷是在午后才清醒过来的。那个时候沈陆嘉刚照顾伍媚吃了些午饭便又到了陆若薷的病房里,坐在床头,守着母亲。
洗胃过后,胃中有种灼烧般的不适,陆若薷费力地睁开眼睛,半天,视野才变得清晰。她的儿子,正坐在床沿的一把椅子上,面色迷茫。素来爱洁的他此刻领带松散,暑天里也从不解开的衬衣上的第一颗纽扣也解开了。
“咳咳。”陆若薷呛咳了两声。沈陆嘉这才惊觉母亲已经醒了过来。他嚯地一下站起来,就要喊医生。
“你救我做什么…我死了…你们不是正好过称心日子。”陆若薷气息不稳,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但仍兀自不肯住嘴:“没有了我这个碍眼的老货,那个小妖女自然称心如意。” 陆若薷本来肤色就因为常年的幽居生活而变得青白透明,此刻愈发苍白,几乎能看见蓝色的静脉,唯有两颗眼睛珠子,闪烁着无机质一般冷硬的光。
“母亲。”沈陆嘉觉得太阳穴一阵阵发痛,“您误会她了。伍媚这会儿也刚做完手术,不然她肯定会第一时间和我一块儿来看您。”
“手术?”陆若薷桀桀地怪笑了一声,不怀好意地盯住儿子:“她要做什么手术?”
“脚踝周围神经修复手术。她以前也是跳芭蕾舞的,因为意外受伤,不得不放弃了芭蕾。最近因为医学上找到了最佳的神经组织材料,只要手术成功,她就有机会重新跳舞。所以她冒险做了手术。”
陆若薷脸上浮现出微微震动的神色,她当年也是跳舞的,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那种身体回旋、衣袂飘摇时的快乐,所以当她少了一条腿之后,她觉得自己的一部分跟着那条截肢的腿一齐死去了。但嘴上她依旧不愿意放弃每一个刻薄伍媚的机会:“她倒是好重的名利心,你把鼎言负责人的位置便宜给她坐了,她却还不知道满足,非要出头露脸,挣这些毫末虚荣,这样的女人,咳咳……”
沈陆嘉知道母亲对伍媚嫌隙已深,轻易是不肯改观的,她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来,他也不想和她在口舌上多计较什么,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去给您喊医生。”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医生进来诊断过后,说只是有些轻微的发绀和肺水肿,没什么大碍,只需要静养些时日,便可出院。沈陆嘉这才觉得胸口的大石头落了地。
他是男子,照料母亲毕竟有诸多不便,便请了一个妥帖的护工,负责看护陆若薷。
傍晚的时候,沈陆嘉从老宅用保温桶装了吃食过来给二人送饭。他怕陆若薷知道张妈连伍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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