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士兵们将二十来个人集中在一个大屋里,这些人们都冷眼沉默不做声,那敌意就像一堵墙,只有这汗味烟味和夜里被窝的气味滚滚袭来。大车店老板是个装聋作哑的江苏人,一问三不知。疵着黄牙的嘴紧着往你的脸上凑,熏得人差一点就吐出来。他说:“这儿所有的人都是中国人,我们这儿尽是赶大车过路的,能见过个啥,再说也没听说来过日本人呀,日本人能住咱这儿?”景慧帮带发狠的说:“看来,只能全部带回去收拾收拾了。”当兵的用刀背拍打着众人,命令回屋将衣服穿好,等候出发。英才忽然发现一个瘸腿的年轻人,一拐一拐的走出房。英才大喊一声:“酒井一郎,酒井一郎!”然后就像一个老虎,一下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他:“找的就是你!”
在车店老板的偏房里,炕边的立木是顶着横梁的,这儿正好用来绑人。“你还我家管带来,还我家的管带!”英才声撕力竭地对酒井喊着,发泄着一天的焦急和仇恨。酒井除了用鄙夷地沉默之外,还不时用迷茫的眼神看着跟前的中**人。景慧帮带按着英才的肩膀,示意他冷静,然后用日语和酒井交谈起来。“我是马骨碌,你明白吗?”张景慧想起花田曾经说过“马骨碌”,既然今天紧急就有什么就用什么吧。酒井眼睛一亮,****:“你就是马骨碌?”紧跟着他又说:“花田长官交代过,我们是朋友,大大的朋友。你们这里有什么紧急情况,我可以向上汇报的。”张景慧连忙说:“我们的张作霖长官是你们花田长官大大的朋友,被日本的忍者绑架了。”看着酒井惊异的眼光,英才断定他确实不知情。其实酒井一听忍者,就知道这是远东司令部所为,因为只有他们那儿才有几个身手特别好的武功高手。酒井答应马上去向上级报告,英才也要同去,被酒井拒绝了。为了快,英才让酒井骑上自己的三河马,他站在路边,一直到那马蹄声听不见了,才随着张景慧和队伍返回营盘。
张作相在骆神医那儿监护着罗掌柜,两眼通红,部下都劝他闭闭眼,别熬得太累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呀,全是急的!
骆神医祖籍安徽无为,是祖传世家。安徽那个地方,自古就是出名医的。他人高高瘦瘦的,一副金丝眼镜架在哪清秀的脸上。当年在合肥,他还向教堂里的神父,学了些洋人的医道。所以看病这中西结合,大部分手到病除。每当望诊,他都要给你讲讲胡雪岩和李鸿章大帅的故事。人们叫他神医,不光说他医术高,也称道他的医德好。凡是没钱付资费的,他也从来不向你索要。人们叫他“华陀”再世,他却笑笑,“我本姓骆,这华佗不敢当,干脆叫我骆驼【佗】好了。”北方内陆,难得吃鱼,要是病家送几条来,他一定要把鱼肚子里放些南方人爱吃的佐料,然后再扔到房顶上放坏了,到冬天做臭鱼吃。每当哪怪味飘向街坊四临的时候,他总是香的摇头晃脑,得意非常。
昨夜将人送到郎中铺内,骆神医望闻问切全部进行完后,眉头就一直紧锁着。张作相围着,一个劲儿地问他,能否医好,神医只说:“切莫要烦我。”神医将伤口用刀扩大,看了后自言自语:“不妨不妨”。之后请出帮带及兵丁,关门调药。这治刀枪伤的药叫金枪药,无非是些三七,血芨,白偈等,既要止血,又要养血。可杀罗掌柜的刀上涂抹过东瀛散,是日本忍者惯用的方法,一般一日必死无疑。骆神医看到刀痕就知是忍者所为,只是刀从正面斜插,锋入尚浅,未伤及心肺,且伤口处中毒较轻,可能是之前用此刀还杀过人,毒劲已减,真不知这是罗掌柜那辈子修来的福。神医自有祖传秘方,当然不能外泄,关门用药,连吃带抹,一个时辰就弄完了。罗掌柜还是昏迷不醒,作相急得直作揖,神医指着桌子上那个英国滚钟,“下午日落之前,六时左右,即可言语。只是不要惊扰了病人就好。”
英才在大营里坐卧不安,已经整一天了,酒井还是没有消息。可这时,更令人不安的事情却一个接一个的来了。下午,接知府公文,奉天将军璔祺明日上午到新民府,所有官员十点在府衙前迎接。汤玉霖干脆躺在管带的议事桌上大喊:“你们杀了我吧。”其他几个人沮丧地一句话都没有,耷拉着脑袋,一筹莫展。还是张景慧沉的住气,对大家说:“管带是我们的主心骨,我们一定要把他救出来。大家还是按照商量好的办吧。”现在只有等罗掌柜醒过来,把情况问清再做决定。将近下午五时,酒井回来了,连人带马摔在巡防营门口,就晕过去了。英才的马,口吐白沫,拉也拉不起来。英才顾不上三河马了,背着酒井就往骆神医那儿跑,嘴里念叨着:“求你了小鬼子,你可别奔着阎王爷去了。”到了国医堂,骆神医掐了掐,对英才说:“没事儿,就是太累了。半个时辰即醒。”大家只好等着两人一块醒来。还是酒井年轻,没过一会儿就酥醒过来,大声叫着“马骨碌”。景慧赶过来,紧张地向他用日语问询着。英才紧盯着两个人的脸,想从那里看出个究竟。原来,酒井到了第一军情报部,花田去了辽阳,按照规定他只能和直接上级联系,所以咬了咬牙,又跑到辽阳,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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