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很久以后的以后,在陆允淳功成名就的以后,在他的心肠已经磨得象铁石一样的硬的以后。
他就开始遗忘所谓的过去,把那些过去当成一场chun梦,或许让它们永远的沉沦在失去的深渊里面。
他一直以为,只要有豫但必有立,只要去努力遗忘,那么便可以有选择的留下,所以他应该可以遗忘,毕竟他早已经离开了那个年代那个时光,可是他依旧害怕盛宴烈酒狂欢后的那个心底的影子,是害怕么,心在那时却又那般的柔和。
他不敢去回想,只能去逃避,回想过去只会撕扯他的心。所以他假装遗忘,把自己的心肠当做铁石。
又是很多年以后,当他垂垂老矣的时候,当他又有时睱看着第一场春雨打在他园中的绿荷池的时候,一抹最深的凄凉又开始袭击着他,他突然感觉到他的心竟然还是那样的柔软,除去了所有的艰辛与沧桑,还是象以前那样柔软,而那些早已经湮灭的往事,那个他早以为已经死去的自己总会在心底复活。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于是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忘切或者摆脱那些因为死亡消逝掉的过去与柔情,曾经的那个少年,那颗曾经温暖多情的心。在那混杂着甜蜜与痛苦的往事的回忆中,他明白,他一生都将另一个人的灵魂形影不离,朝夕相伴,那个灵魂时时对他无言的提示着过去,他避不开,他永远避不开,那个内心的灵魂,呀,内心深处最华丽的墓冢,竟是自己建造,于是自己的一生囚禁于那个角落,那个人,那个人他如何能够避开?她的身体也许已经消近于天际之间,但她的灵魂却固执的居住在这里,哪怕他都已经模糊了她的名字,还是会与她的灵魂为伴,这是他的悲哀,还是他的幸事?
他无力的倚在栏边,看见满池的碧色莲花,他便又记起了她的名字,呀,碧莲,似乎已经是多么遥远的以前的名字?而那曾经的有过温柔似乎早已经永远留在了那过去的年代。
这池为你而栽的碧色莲色竟已繁茂了这样多的年头!你的魂灵此时可曾站在莲花深处与我对视,回想着我们的青春岁月年少痴狂?
※※※
长安城。
长安陆家也许还算不上长安门阀最高最富有的家族,但一定可以算做其中之一,除了陆员外的家财万贯,还因为陆夫人是武林中最显赫的门派之一:崆峒派掌门嫡亲的妹妹。武林大派中的出名人物如何会嫁了富家员外郞为妻?家世清贵的陆员外如何娶了个只识舞刀弄剑的女子为新妇?
这些的疑问,自然是为外人所猜测着,可是却早已经无解了。
两年后陆家的长子出世了,他的出世证实了这是一出恩爱的婚姻,这个聪明漂亮的孩子被取名陆允淳,做为陆家的长子独生爱子,无论是在长安城的官宦世家,还是长安城中帮派人物,都不敢轻视这个孩子,所以陆允淳自幼享受的几乎便是群星拱月般的拥戴。
在陆允淳十四岁时,他已经成为长安城中最声名显赫的贵公子之一,一直到此时,他还未觉出生活中会有不如意,生命中还会存有缺憾。白天习文,夜间习武,日子过得异常平静而充实。他的天赋他的身世家势让他比别的孩子得到更多的东西,在他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用锦绣为他铺就了前行的路途,他只须安然的走过去。
只是却没有想到罢,这样的日子居然不是永远!
※※※
相遇那年初春,陆允淳已经二十一岁。卓碧莲则刚刚满了二十岁。
只须倚马斜桥转,便见满楼红袖招。
这一年,陆允淳相遇卓碧莲于长安东城。
※※※
陆允淳原拟是为友人送行而出城的。
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折柳相送素来是在灞桥。
所以陆允淳自然是直奔灞桥而去,却没承望会在城门口被拥挤的人群阻住了他的去路。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陆允淳自然很容易看到拥塞的原由:一个乌发少女低垂着头跪在地上,前面摊开的白布上暗红色的字似是鲜血写就,简简单单四个字:卖身葬父。
乱世初定不久,这并不是稀罕的事儿,除了这四个字写得颇为娟秀之外,陆允淳瞧不出有何奇异之处存在,他不以为意的扬鞭,想驱散人群,良友即将远别,于他而言,比这里的事要重要的多了。
可便在此刻,他听到一个几乎是熟悉的声音喝道:“兀那小娘,你要多少银子?”一个狮鼻阔口的瘦高男子排众而入,正是长安城出名的无赖胡三。
那少女微微扬起头,这时陆允淳知道了热闹的原因,虽然卖身葬父的女子不少,但如她这般美貌的却不多见,这是一个憔悴而苍白的少女,似乎面带病容,但这些都掩盖不了她姣好的五官以及那楚楚的柔弱的风致,她有一张尖尖的瓜子脸,雪白的肌肤,一双眸子上仿佛蒙着一层薄雾,瞧去便似那晨曦中未没的星子一般!
人群中传出叹息的声音,陆允淳也自觉得惋惜,这么柔弱而姣美的少女若落入胡三的手中,那同暴殄天物有什么区别?只要是在长安城中住得老了的,谁不知胡三专门干的便是拐卖诱骗良家妇女的勾干,这些女子被他卖入风尘后,还会有什么好下场?
那少女一双眸子缓缓的人群中扫了一转,一种受羞辱后求助的眼神在那清澈的眼中流泄了出来,但转了一圈后,她的目光随即茫然的落在地上,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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