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姜芜敲开她家门的时候,她只说了一句等一下,随后转身就将这东西取了来,交到了姜芜手上。
两个陌生人,没想到在一个陌生孩子的事情上,很是默契。
姜芜道过谢后对姑娘道,“如果将来有需要,需要你出庭作为证人,不知道您愿意吗?“
姑娘郑重点头,“当然,我愿意,不仅我愿意,我们所有曾经目睹过真相的人,都愿意站出来为这个孩子说两句话。“
姜芜笑笑,客气的话不用多说,那个孩子此时此刻正在等着她回去呢。
成建国夫妻虐待养女的官司开庭,法庭上不乏华策律师的身影,只不过这一次站在民政部门、福利机构一边提供法律服务的律师是……江杉同志。
至于为什么不是姜芜,原因是避嫌,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她和沈慕想要在这起官司结束后,领养这个与原家庭解除了领养关系的孩子。
江杉在准备开庭之际和姜芜谈过这场官司。
“师姐,你知道的,孩子的伤情鉴定只是轻微伤,想要让对方承担刑事责任是不可能的。”江杉解释道。
一大早,被江杉走来走去绕圈圈绕到头疼的姜芜,像是看怪物一样看她,“江杉同志,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一个律师,你要讲的这些我都明白。”
江杉笑笑,长出一口气,“我都习惯把你当孩子家属了。”
姜芜勾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放在桌面上的有关案情的相关材料,“你的服务对象是它们。”
起诉成建国的是曾经将孩子交给她们抚养的京元市民政、福利机构。
“一切照章办事。”姜芜道。
江杉忽然没来由的一阵沮丧,作为律师她再清楚不过了,一切照章办事,最后不过是收回抚养权,解除领养关系,然后不轻不重地除以一点罚金和赔偿,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孩子心灵所受的创伤说不定需要一生的时间来愈合,可造成这些创伤的人呢,官司结束了,这件事就彻底翻篇了,脸皮厚一些的被告,他们依然可以毫无芥蒂地过自己精彩的一生。
姜芜真的是难得看到江杉如此丧气的一面,她给对方倒了一杯热水。
“来,热的,喝一点顺便暖暖自己那颗小心脏。”姜芜开玩笑道。
江杉乐了,不过随后又十分感慨地坐在姜芜的对面,“之前总想着要站在正义的一方,这一次总算如愿了吧,绝对的正义立场,费用我都分文不取呢,可到底还是意难平,我们学法律,最开始都幻想着惩恶扬善,可结果恶惩处不了,善保护不了,做我们这一行其实随波逐流,迷失了本心的反而是幸运的,倒是那些越清醒的人,越痛苦。”
江杉越说情绪越低落,她拿起手头旁有关这起官司的相关材料,自嘲地笑笑,“你看,虐待罪,受到伤害的是个不满七岁的孩子,我却无法在法律中找到一个明确的虐待儿童的罪名,不单单是这一例,真是有太多太多类同的事情让人无能为力。“
姜芜也沉默了,不过片刻之后她还是抬头去看江杉的眼睛,目光坚定。
“我们都知道,法制健全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几十年,几百年,也许我们甚至根本不能活着亲眼见到那一天,但我们依旧要做,因为我相信一代一代法律人的付出终归是有意义的,我们的每一次发声都是在推动着它前进一点点,当代人或许没法受益,但我们有一代又一代人,只要我们绝大多数人始终秉承一颗公正的心,我想总会有那一天的。“
江杉默默看了姜芜半晌,最后一开口却是一句与刚刚两人探讨毫不相关的话。
“学姐,你知道我们那一届学生都是怎么看你的吗?“
姜芜一愣,她摇了摇头。
江杉刚要开口,可余光所到之处却扫见了姜芜手上的那枚婚戒,她突然轻轻笑笑,到嘴边的话又被她咽了回去,“算了,不说了。“
江杉拿起桌上的材料,朝着姜芜比了比,“你刚刚那番话我记住了,学姐不愧是学姐啊,受教了。“
姜芜有些茫然,这都什么没头没尾的话啊,她怎么觉得自己有点没听明白。
手都已经握上门把手的江杉正准备开门出去,可她仿佛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匆忙转过头来。
“学姐。“
“嗯?“姜芜侧头望向门边,等着听江杉的后话,她觉得自己这个小学妹今天总是欲言又止的,很不爽利,和她平日里的行事作风大相径庭。
结果姜芜等了半天,对方又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听江杉道,“你和沈总很适合,祝你们幸福,白头到老。“
这回,不等姜芜道一句谢谢,江杉已经推门出去了。
姜芜在自己的座位上愣了半秒,“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
可惜永远不会有人给姜芜揭晓这个答案。
江杉带走了资料回去奋斗,姜芜也开始投入到工作之中,她虽然不好亲自出面,但是她想她可以力所能及帮江杉,帮孩子再做些什么。
“哒哒,哒哒哒。“
江杉出门后并没有立刻走人,她不过停留了几秒钟,办公室里就重新传出了姜芜打字的声音。
她们那届学生是怎么看待姜芜的?
还能怎么看待,自然都是仰望的,她是她们的学姐,是榜样,更是神一般的存在,所有人提起姜芜都是崇拜和憧憬,只有江杉自己是个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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