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斋是京都有名的首饰店,专过达官贵人生意的,刘三也没资格去过,无从判断真假,索性略过不提:“她说送到忠贤坊哪里?”
六娘摇头:“我跟着母亲呢,没听到。乐—文”
刘三并不全信了她,夜里丢掉的她那身外裳衣料是不错,捡回来的珠花也值几个钱,但都没有贵重到那个程度吧?
“你娘经常带你出来吗?”
六娘暗暗叫苦,这人这般精明,看来只能仗着年纪小试着蒙混过关了。
六娘故作无知:“娘?”
又作恍然状:“姨娘啊,姨娘们平时都在家里,不出去的。”
“不是,是你娘……”刘三猛然意识到她刚才说的是“母亲”,又换了语气:“你是姨娘生的?”
六娘怯怯地点头。
原来是个庶女,刘三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又问:“你在家里行几?”
“行六。”也不能一点真话也无,也好给“二公子”的人一点提示。
“你在家里住在什么地方?你们家里不是有什么阁什么院的?叫什么名字?”
……
六娘想了想:“正院?”
一个庶女住在正院?
看出刘三的疑心,六娘装作被他吓了一跳,怯怯地解释:“我跟着母亲住,他们总说是正院,这不是名字吗?”
养在正室跟前的庶女?
想想那不出彩的衣裳和珠花,刘三略信了几分。掏出捡的那朵珠花在手里把玩,漫不经心地问:“这是你最漂亮的珠花吧?出来玩还特地戴上。”
六娘摇头,抿着嘴有些委屈:“才不是,哥哥不让戴。说想溜出来玩就不许戴那些。”
刘三放了心,原是府里小公子带着妹妹溜出来玩才不敢招摇,想起那小郎一身气度,他当初就是打眼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才冒险捉了这女娃回来,想了想,又问:“你哥哥也是姨娘生的?”
“不是。哥哥是母亲生的。”
怪不得。原来是嫡子。刘三在心里又估量了一下六娘的价值,是个庶女,却养在正房里。还挺受嫡兄疼爱,这……刘三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挤出个和善的笑:“你乖乖的,过几天大叔就送你回家了。若是不乖……”表情一换,猛然凶恶起来:“就把你丢到河里喂鱼!”
像是为了佐证他的话。作势要过来抓六娘,六娘只作被吓坏的样子尖叫着往后缩:“我乖我乖。不要喂鱼!”
刘三满意地看她瑟瑟发抖,转身出去了。
日头渐高,四周也隐隐有了别的声音,六娘正细听。盘算着能不能呼救,那唤作玉娘的妇人进来,手里挽着团麻绳。六娘哪里躲得了,这四下都是水。天又冷,别说她一个旱鸭子,就是会游泳的人轻易也不敢跳啊。
与其做无谓的挣扎,不如留着力气以待自救。只佯作抵抗了几下,被打了一巴掌就乖乖被按住捆了手脚,玉娘娇笑着掏出块布巾塞进六娘嘴里,看着像是从什么衣服上撕下来的,六娘庆幸幸好不是传说中的抹布,不然真会克制不住吐出来,这堵着嘴又吐不出去……呕……别想了……
周围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还有人调戏那女人:“玉娘,不是从良了吗?怎么还往这钻啊?是不是想哥哥了?”
那女人也不怕:“就你裤裆里那二两玩意儿老娘会想你?”
又娇笑起来:“咯咯,奴家倒是挺想你家郎君呢。”
四下有起哄的声音,看样子认识玉娘的人还不少,那男人有点恼,故意道:“兀那汉子,不管管你家婆娘?”
刘三自顾撑船,却不答话。
玉娘飞了个媚眼儿:“老娘给他挣钱他高兴还得不及,管我作甚?”
那人无语,摇头不知感叹什么,正要再说什么,刘三已撑着船与他错身而过,船篷挡住了玉娘丰满的身影,这人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又坐下来继续等人,望着红灯高挂的画舫,砸摸着嘴一脸艳羡。
六娘听着猜这边不是什么好地方,心里一直紧绷着,然而过了这一阵热闹,又人声渐稀。
如此又荡了一会儿,玉娘高声唤了声:“成郎君!”
船慢慢缓了下来,六娘只觉得轻轻碰上了什么东西,船身晃了一下,就这么停下来了。
不一时,刘三进来,拎了六娘就走。
出了舱,果然还是在水上,只是远远的还能望见别的船影,可见此处只是僻静一些,并不是杳无人烟。
这乌篷小船靠在一艘破旧的小画舫上,说是画舫,其实只是大点的船楼上多修了一层敞厅,看得出这船原来也曾描红画绿,只是船身明显有几处木板颜色与别处不同,跟打了补丁似的,二楼的敞厅四下也都用木板封死,船身上的漆也掉得斑斑驳驳,几不可见。
这样被淘汰下来被人便宜买去改作他用的旧船泊在角落里一点也不引人注意。
船上放了跳板过来,刘三夹着六娘上去,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男人笑着迎过来:“三哥,又有好货了?”
他眼角皱纹都不少了,还敷了层粉,离近了还闻见有脂粉香味,两颊凹陷,显得颧骨很高,眼下一片不正常的青黑。
这人大名唤作程子有,原也是富商之子,因是家里的独苗,未免娇惯了些,及至一头栽进脂粉堆里,更是fēng_liú无度。待双亲故去,自家没得能耐,家业渐败,又被骗了一场,落得个精光。
最后倒因脂粉堆里混出的名气,让个青楼给收留下来,留着他调教姑娘,不知算不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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