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的心脏深处,使得他完全脱离了现实,浮在三十年前那个冬夜的回忆里。
“实际上我见过她两次,却都没能来得及问她的名字。”提琴手凝视着掌心的加隆,“我希望她一切都好。”
艾德蒙挣扎着问:“一切都好?”
提琴手合上手掌苦涩地笑了笑:“我不清楚她的生平,但三十年前她看上去过得并不快乐,也许是因为糟糕的婚姻……她没有明说,可是我知道。”他顿了顿又接着说,“我第一次见到她也是在这里,很多年前的夏天,当时我才二十岁出头,她还是个小姑娘……我们产生了一点口角,然后那个年轻人突然出现,骑着摩托从天而降带着她绝尘而去,当时他们看上去多般配、多幸福,就像生来就是天生一对似的,直到现在我看见骑摩托的情侣都会想起他们。我猜那是每个女孩子都梦寐以求的爱情:某一天她的王子会像一个英雄一样披荆斩棘带她摆脱一切前往一个乌托邦。我知道这是故事的开始,却一直没能弄清故事的结局。”
艾德蒙静默着听完这个故事,然后唐突地询问:“我可以看看那个吗?”
提琴手有些惊讶,然而他还是将加隆交到了这个奇怪的男人的手里。
那只是一枚普通的金加隆而已。可是艾德蒙却记起三十年前他将装有照片的信封递给海厄辛丝时的场景,她先是无声地痛哭,然后任凭他把她带回帕金森庄园。在那个冬夜之后她大病一场,直到翌年春天才渐渐好转。后来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既不微笑,也不流泪。
她似乎认了命,渐渐接受了生命苍白而呆板地向前流逝的现实。在很多年间她都没有提及布莱克的名字,仿佛那段年少时长达七年的爱恋只是冬日消融的雪花一般转瞬即逝。
在西里斯入狱后直到他出狱的那十二年间,泰晤士河依然在继续流淌,而海厄辛丝却再也没有轻易踏出家门。除了那间无人能入的房间以外,她似乎已经把那场伦敦遗梦闭锁在心脏最深处,永世不提。
是不想,还是不愿?
在多年之后,艾德蒙突然明白了那年冬夜藏在她眼泪下的故事。
他握着金加隆久久无语,原来她的一部分灵魂早已死在那个冬夜。她的快乐、痛苦、悲伤或愤怒都渐渐冰冻,那个能让布莱克和他都爱上的姑娘已经被他亲手杀死。
他将怀特小姐变成了帕金森夫人,但那是他最初想得到的吗?
提琴手张了张口想叫住这个毫无征兆转身就走的陌生男人,可是在这一刹那他却突然认出了他。
三十年前,他们一个在桥上,一个在桥下,分守于不同的两端,共同见证一个故事的告于段落。
当夜返回帕金森庄园后,艾德蒙步入那间曾属于海厄辛丝的休息室。此时再看,房中每样陈设仿佛都有了新的意味。
他走到那幅巨大的壁画前细细端详,这显然是昔年西里斯和海厄辛丝在格林威治区的住所。艾德蒙的目光落到那条“s”形的窗框上,旋即轻蔑地笑了,他无师自通地伸手触动那玄妙的机关,接着伸手从里面拿出一只盒子——一只曾用来装麻瓜巧克力的铁盒——它或许不是经由西里斯之手交给海厄辛丝的那一个,但它背后的意义并未因此而改变。
可是除了那个挂坠盒以外,盒子里没有任何新增的东西,仅仅是几封信函和一些琐碎的纪念品。
这真讽刺。她用来怀念布莱克的东西居然是他交给她的。艾德蒙这么想的同时却发现那张教堂前的照片背后又多了几行字——
“我的生命应该终结在1979年,而我仍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因为你。”中间隔了一段空白,然后是一行因颤抖而变得难以辨识的字:“你瞧,说到底,我依然是一个可耻的斯莱特林——否则我就会有勇气去死了。”
艾德蒙颓然跌坐在床上,一时不辨悲喜,只觉得心中空白一片。须臾,他暗含酸楚地翻过照片凝视着照片上的人,似乎想从他们满怀幸福的眼神里汲取一缕温暖。
先前被他随手搁在床上的东西不慎滑落在地,它触地的那一刹那却突然发出了极轻的“咔哒”声。艾德蒙屏住呼吸弯腰拾起,挂坠盒背面的机关弹开露出了一张叠得紧紧的字条。他怔住了。
或许是由于不忍细细端详的缘故,海厄辛丝从未察觉挂坠盒背后隐藏的玄机。刚才那一摔彻底破坏了这个小小的机关,将这张迟到多年的字条呈现于艾德蒙眼前,仿佛是命运的戏耍一般。
他犹豫片刻,终究将其展开。纸条上的字迹流畅从容、沉静克制,字体典雅而端正,虽然陌生却毋庸置疑出自西里斯之手。
待看清后,起初所有的好奇都隐去,艾德蒙唇角弯起一个讥嘲的弧度,旋即又轻轻颤抖——
“海厄辛丝:
当你看到这张字条时,我应该已经不在你身边。现在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能够继续走下去,毕竟你还太年轻,我不值得你赔上余生所有的时光。
我知道遗忘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人的记忆总会抹去坏的、留下好的,你肯定忘不了我,可是千万别为我哭泣,那样的话我会很生气的。如果你真的很想我,那就抬头看看夜空,我永远不会真正离你而去。
愿你一生平安无忧、幸福快乐。
西里斯
1979年3月7日”
纸条飘落在地。
如果先看到它的人是她,那么事情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艾德蒙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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