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异的腰包里除了零钱,都别着弹.簧.刀。
一点就着的暴脾气,轰轰烈烈养起来了。
直到现在他歇菜在病床上了,卞鹤轩都没想起来自己骂的什么,就记得自己动手挺狠。那混血的高学历打桩机没他手快,或许是理亏心虚。一拳鼻孔出血,两拳眼眶青红,第三拳,卞鹤轩就再也没打下去。
有洁癖的刘湘鼻尖儿挂着汗,说,轩哥你要打就先打死我吧,我招得他。
一句话说出来,卞鹤轩就笑了,这他妈还打什么,岩浆欲喷的火气被刘湘一句话摁进毛里求斯海沟了。可对刘湘动手,他真狠不下这个心。
窝囊!
再后来,立在路边的标志性的白杨树刷刷刷从他眼睛里过。他和刘湘的别墅买在郊区了,有湖,到了晚上起一层浪漫的水雾。新开发区总是静谧的,没人,路面像赛道。戴帝王祖母翡翠绿帽子这种事就够窝囊,最窝囊的是枕边人挡在别人前面,不让他动手。
呵呵,哪怕他现在一想,还有一种吞苍蝇般的生理性的厌恶。但也不得不承认,还有骨碎脊裂般的难过。
那狗从马路牙冲出来的刹那,卞鹤轩挺想一脚油门碾死的。是沙黄色的土狗,尾巴朝下耷拉,不算很大。留给卞鹤轩反应的时间很短,几分之一秒,方向盘猛一左打,撞树,车毁,人伤,狗嗷呜一声跑了。
“301有护工了吗?”交班的护士照例询问,胸前的口袋吊着一个迷你怀表。卞鹤轩住了4周,看到那个怀表无数次。
“昨天的那个又走了,说夜里搬不动。”说话的人,个头儿有190了。顾异挺不爱说话的,金石样的嗓音,五官浓烈,圆寸。西服穿上身还挺有杀伤力的,公司里好几个小妹妹一见他就脸红,能给卞鹤轩当司机又能当保镖,光着膀子就天翻地覆,专门去日本纹的花臂。
不光顾异,卞鹤轩也有一条。10年前在深圳替米小左扛了一场架,光护人了,两个人光是胳膊就缝了50针不止。3年前两人一合计,得了,一人一条,日本走着。
“那不行啊,晚上9点就清人了,也得让同层病人休息。他这种,没护工不行。”护士姓李,四十多岁的样子,齐耳短发向内扣,不太爱搭理顾异。卞鹤轩早看出来了,但他觉得自己要是个护士小姐姐可能也不爱搭理顾异,从不遵守探病时间不说,还和护工处的经理差点儿起冲突。
相比之下,李护士对米小左就很赞赏了,见着小左像见着自己五年模拟三年高考的儿子。“要是没有护工,亲属来也行。”
卞鹤轩噗嗤一声乐喷了,乱七八糟的头发抓了又抓,不敢想象母上驾到这病房里的鸡飞狗跳。顾异站起来给他递了个苹果,高的吓人,东京塔似的,他就比卞鹤轩高2厘米,可视觉效果如同高了半头。
“要不我给卞姐打个电话?”顾异是过意不去了,他没有这方面的经历,不懂医院还有小集体这说。护工只能在医院护工处找,外面的护工不让带,其实就是不想分这块儿肥肉,日薪200、300的,能捞一半的好处。这种活干久了都学精了,挑轻省的来,换了几个都是干几天就说不行,结完工资走人。顾异找经理理论,嗓门儿一大,加上他那身高,就成了找茬滋事。
三人成圈,护工圈也是个小集体,惹一个,人家都不给你好好干。家里人受累,活该。
“你可别叫卞姐来,我他妈车祸左腿骨折,亲妈一来全身粉碎性骨折,尾巴骨都给我打断。”卞鹤轩将头往后一仰,挠起下巴结痂的口子。卞鹤轩有一张很能迷惑人的脸,随妈,有股港星的味道。这几年他会捯饬了,不少人说他很像一个男演员,卞鹤轩百度了一下,嘴上骂他能有老子好看,心里嚷嚷这小子真他妈帅嘿!
“你们自己商量,是家属来还是再找护工。6点打葡萄糖,还有病房禁止吸烟啊。”这一层还得走一遍,李护士捞着小怀表看过一眼就急着走。她对病人耐心负责,就是不爱进301这屋,老有烟味儿,怎么说怎么不听。还有就是301的病人嘴太挑,也不知道赌什么气,天天挂着葡萄糖和自费的蛋白液。
卞鹤轩哪里是赌气挑食,他真吃不下,胃里堵得像盛满小石头,吃什么都不好消化,夜里顶着疼,晚饭干脆不吃了。李护士前脚走,米小左后脚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个人。
“叫你去家政中心,你西天取经去了?”卞鹤轩正歪着身子找打火机,烟都叼上了。
“快过节了不是,哪儿都没人,家政公司也缺,都回老家了。”米小左近视,一进来镜片上就起雾,摘了金丝眼镜和瞎子似的,那张长辈最爱看的乖脸冻得通红。不太高,178的身体像没长开,细胳膊细腿,穿上校服进高中校门保安都不拦着的那种。
可身后那个,比米小左高,卞鹤轩不由地多看两眼,烟先放一边了。
看这个头,有180往上了吧。卞鹤轩看人就先看手,手好看的人,他讨厌不起来。那人手里拎了个塑料袋,里面有个洗脸盆,土里土气的。可拎塑料袋的手,卞鹤轩没见过这么看对眼的。
不仅仅是白,还是他最喜欢的那种细长手,指尖冻得微红,没多少肉,手背上骨头是骨头,血管是血管,特别干净。这种手一旦握起笔,卞鹤轩能走不动道儿。
卞鹤轩爱手,忍不住再看仔细些。连这双手的甲床都没落下。他喜欢甲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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